飞来的浴巾迅速包裹着怀中的无力,含笑看着酡红容颜,汤姆吻了下她努力睁开未果的眼睛,轻轻说着,“我只说一次,你是我的失控。”
明月高悬天空之下,逐渐偏南。
汤姆揽着多丽斯侧躺在床上,宽大的床榻上,他们是凌乱中一处安宁。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后背,不时轻拍几下,轻声哼着一首曲调,低沉而缠绵。
是《诗·风雨》。
以歌传情,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靠在他锁骨附近的脑袋轻轻动了一下,黑色的头发有几缕掠过他下巴,有些痒痒的。
锁骨上多了些湿润触感,手下搂紧着仿佛像是把她抱进身体里面,汤姆轻轻说着,“风暝,睡觉吧。”
至诚的‘心生欢喜’,比‘爱’更刻骨铭心。
他的声音本来轻声说话就很好听,现在还轻哼歌谣,根本逃不掉的迷人。
这算是他说爱她最近的一次。
多丽斯忍不住红了眼眶,湿润的眼睛止不住地泪流,记忆快速掠过他们相识的缘初,再到现在。
手下搂紧了些相触的温暖流动,她的说话声音并不算太清晰,但他们之间彼此能听得清楚。
“谢谢你,你救了我,不止一次。”
“如果我当初漠视一切,我这生,和过去,没有太多差别,好不容易的一生,怎么能重蹈覆辙,这太浪费了。如果你没有吐血,没有zora,我在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一场十多年的浮生幻境。身体死了后,我的灵魂,也只是晚一些到九幽。”
垂眸听着心脏上传来的温和声音,手指紧握的拳头仿佛能够抑制些颤抖。
没有她,也许最终陪伴他的只有孤独和死亡。
黑眸中的明月柔和可见,汤姆淡淡道,“但我杀了你,两次。每一次怀疑和沉思的时候,我都动过杀你的念头。我想,我会后悔不杀你,但如果真的杀死了你,我绝对不会不后悔。是你亲手,以血液作墨,以真心作笔,在我的字典里刻下了‘悔’字!”
他绝对不能杀她。
他向她承诺过,婚礼上的誓言,他说的话不及她的长而直白,但这是他深思熟虑了很久的。
爱让高傲者低头。
他们彼此低头,擡眸正好看到对方,平等的对视。
“你怎么这么自傲?一身傲骨,不伪装的时候,比谁都高傲。”
他每次说话,总是让她无法长久感性起来,煽情的氛围总是被打乱一空。
“我心有所感的时间都没有3分钟。”
天生来克她似的。
多丽斯有点无奈,恨恨在他衣领上擦尽泪水,脚下踹了他小腿一下,没怎么用力。
“从不后悔,走得这么极端,活得这么耀眼,成长得这么迅速,短时间内多次分裂灵魂,一点后路都不留,只想着魂器的利己好处。”
他是自私利己,冷酷无情,而她的冷漠世界,简直和他不相上下。
“你同样也很骄傲,高高在上,冷漠看着世界,只活在自己世界里。过去只有”汤姆说到这儿,眸中闪过一丝愤怒,“只有江十初这一个人!你愿意接纳。你们之间的感情,是知己,是和爱情并列的高级友情,是为了彼此都可以牺牲性命!”
“现在还有你呀,”
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每次提到十初师兄,他就不依不饶地吃醋,多丽斯耐心道,“我从9岁开始,就遇见了江十初,几十年的熟识,我只当他是我的兄长,以及半个父亲,准确点是阿父,没有生恩但有养恩的那种。”
“嗯,”精致的眉眼稍稍松弛下来,她在感情上的分类,是一开始就定好的。父亲永远是长辈,这些年的话语一直没变过。
松开她腰间,他的手顺着泛红腰窝滑到前面的肚腹,软绵绵又不失紧致的触感。
汤姆问道,“你的身体构造,是不是没有子宫?”
对着某个被哄好的别扭丈夫,多丽斯下意识解释道,“我身体里的五脏六腑,是依照灵力的运转形成的……所以我觉得我不是巫师和普通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微微睁大眼睛,“你”
想要孩子?
毕竟他是真的挺传统古典的一个人。
“不要多想,”汤姆迅速冷静开口,终止了多丽斯的发散思绪,“我只是突然想看你怀孕的样子,但又不想你承受怀孕生产的疼痛,十个月,是母亲能承受胎儿大小的最大承受时间,挤压着身体器官,你会难受得哭。zora是我们的孩子,唯一就够了。”
突然?!
他以为肚子是一下子吹皮球胀大的嘛!
混蛋!
幼稚又好笑。
“一个孩子的诞生是很重要的严肃,不仅是生养,更是重要的教育责任。我问你,你想不想再有一个孩子?不是因为想看我的模样。”她郑重说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与其多想,汤姆干脆直接开口。
“我可以研究的。”她说。
沉思了一下,汤姆平淡的声音突然凝结成冰,“如果你想做研究,那就研究怎样长久地陪着我,在不违背我们底线的情况下。”
如果她是想留下一个孩子陪着他,他干脆不要。
她是唯一的。
近前的呼吸越发沉重,她轻拍了下他背,轻声道,“不生气了?好不好呀?”
他的情绪,加上他的沉默,有时来得莫名其妙,或许是因为脑子转得快的原因。
虽然他生气时也挺有趣的,但偶尔说出口的生气,总比沉默憋着好。
“掌控有序的人生里,出现了你这个失控,你要是只狐貍就好了,我整天都抱在怀里!”汤姆深深呼吸了一下,身体失控,不,是她的灵魂失控!
他面无表情道,“风暝,你对着苍天发誓,不私自研究自己身体孕育孩子这件事。”
从不夸口的她都敢说可以研究,证明都有了一半的成功率。
私自研究?!
微微挣开他怀抱,她撑起身子,望向那双不容置疑的漆黑黑眸,“汤姆,你放轻松点,我比你更想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那你就发誓,反正也没什么影响。”他摸了摸她头发,双手搭在她脸颊两旁,捧起她脑袋,不让她移动一步,丝毫不退让。
多丽斯回述着他之前的话,以自己的名义发誓,汤姆率先补上了违背后果,“否则我死在你前面。”
瞳孔一缩,她恶狠狠地说完他要求的违背誓言。
看过她眉心的青绿光亮迅速升空,汤姆重新揽着某个背对着他的生气身影,下巴枕着她黑发脑袋。
眉眼放松下来,他轻轻说着,“你有时太任性了,16岁的年轻气盛。我记得你过去16岁的时候,是第一次得到鸣凤枪的共鸣,这杆利刃,那时开始以妘烟帝姬作为目标榜样。现在16岁,我一直看着你的。”
16岁。
她今晚才说过他是17岁。
可真是的,非要比她大一点。
多丽斯审视着自己的心,简直整个人被他吃透了一般,有点丧气道,“怎么你一哄我,我就心软了。”
算了,这事不重要。
汤姆当然不会任由沉默阻碍在他们之间,这教训的代价太大了。
“我们都会说话,产生问题,就去解决,不要再生误会了,不要胡乱猜想。”
伸出双臂搂着她,她的后背紧贴着他胸膛,嘴角上扬的汤姆闭眼道,“睡觉了?嗯?”
多丽斯转过身来,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熟悉姿势,最后就近吻了下他喉咙凹陷处,“睡吧。”
他不想要就算了,或许是担心她身体,或许是嫌弃小孩子打扰他们的两人世界,或许是他们没缘拥有第二个孩子吧。
她没忘记当初zora的学习计划课程表,小小的人儿才和椅子差不多高,家庭版的巫师教育和普通人的学习生活同步进行。
差点没有了小孩子该有的孩子气。
要不是她踏游消食强制带上小女儿,少年老成的迹象,7岁之前,她是有点担心早夭的。
“嗯。”
汤姆低沉回应,搂紧了彼此,十年如一日的亲昵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