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曾经说过的话。
如今,却可笑滑稽地应验在他身上,因为她的主动死亡。
刚开始的微弱痛感,他还能忍受,和这相似的疼,他并不陌生,他曾经经历过很多,他必须忍着。
只能。
渐渐往后,眉头皱了起来,他不自觉伸手按着自己的心脏,渐渐用力按压,仿佛这样能终止疼痛。
但是,不行,疼痛还在继续。
心脏又像是中了阿瓦达索命的反弹,痛得超过一切。
只有痛苦和恐惧。
以心脏为发射点,疼痛向身体各个地方传去,四散开去,丝丝缕缕般的疼牵引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骨头。
什么魔法都抵挡不住,都没用,他只得任由这种疼痛似要命的毒药扩散至全身。
汤姆不能也无法正常地呼吸一个来回,空气仿佛是细小的碎片刀刃,此刻呼吸都是一种痛,是一种酷刑的折磨。
死死闭紧眼睛,他忍疼咬着嘴唇,溢出咬破的血液缓慢凝聚成珠。
在一声声细微的寻求新鲜空气的求生轻吟下,唇上的血珠不堪重负,坠落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汤姆的呼吸慢慢顺畅起来,他整个人已经双手趴在木棺边缘上,虚弱得撑着身子站着,脸色苍白得恐怖极了。
他的目光一直幽幽看着她,像是意识到什么。
汤姆突然开始咳嗽,愈演愈烈,剧烈到手掌都掩盖不全,无法遮掩满手刺眼的血红。他想以魔力压制住,依旧没用。
戛然而止地认清事实,那是绝望的感觉吧。
他停止了咳嗽,心口处的血气翻涌上前,一口暗红的淋漓鲜血,崩溃吐出,静静悬浮在棺材中间。
原来她当初吐出心头血,是这种感觉!
鲜血染红了他唇,显出了几分不健康的血色,他耳语般呢喃无声,沉重的眼皮再也无法清晰地看到她了。
似是回答,还是挽叹,只有昏迷倒地的黑发少年心中清楚。
1953年6月29日
仿佛一场大梦归来。
多丽斯沉睡十年的灵魂,似是深藏在冰雪长棺,此刻久冻的青绿霜雪般丝茧不断融化,露出她30岁的美丽容颜。
胸腔里心脏跳动的第一声扑通,同时一声清脆的水泡破裂声在她耳边响起。
似是被吵醒的蹙眉,多丽斯睁开双眼闻声转头。
乍然的青绿星光流转间在眼眸,她就和一双黑眸对上,正眨巴眨巴地盯着她。
小婴儿是半趴在她额发旁的,望过来的那双黑色眼眸如同黑曜石般透亮光泽,有神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爱,纯粹得只有这两种自发情绪。
孩子?
她的!
她是自己的女儿,突然、居然,有了孩子?!
惊讶转瞬消失,多丽斯的眼神几乎是下意识地移不开眼,眼睛不自觉得温柔起来,嘴角逐渐漫开笑意。
血脉相连的亲密触感无声激荡在对视里,整个人暖洋洋的,像春日和煦的阳光浸润在身上。
她轻声道,“你好呀!”
木棺里的空间很大,多丽斯本想侧着身子仔细看看小女婴,但沉睡许久,她的身体无力到酸疼麻木。
才刚刚出生的小女婴可爱地眯着眼,满足听着自己母亲柔和声音的碎碎念。
“你等等我,我身体太久没动了,不太能控制,嘶,疼。”
“你的眼睛真好看,闪亮的辰星光芒都比不上你亮晶晶的眼睛,我好喜欢。”
“好乖呀你,不哭不闹,就像”
就像你的父亲汤姆小时候,她心里突然像塞了块重石,沉闷沉闷,只得强制自己将这些事压下。
眼下最要紧的是,她的小女儿。
一遍遍用灵力冲刷走身体的酸疼,多丽斯担心小女婴无聊,变着花样地讲各种记忆里的趣事。
是的,她的记忆又向前推进了许多。
等到她能起身走出木棺,多丽斯找出自己的睡衣,这是她目前最柔软的衣服了。
木棺盖子早就被推落在地上,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包裹着小女婴粉红白皙的细腻皮肤。
真的好小小一只,好在多丽斯之前有过抱婴儿的经历,她的动作熟练中有点生疏。
“你好软好嫩,我力气大吗?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呀?”
小女婴转动眼眸似在思索,不明白这些字词是什么意思,但努力记了下来。只是觉得听到母亲的声音,就满足得开心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