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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落无悔(2 / 2)

前厅,两人坐着品茶等候。

将夫人安顿好,舟大人这才出来,开门见山,“如刘少卿所见,我夫人确实是染上这病了,可我不放心送去那,况且病情也暂缓了,我们府上也关紧门口,绝不会让病传出去的。”

刘裴玄能理解,许多世家中染上病的,都是在家中自己隔离,但是后果基本上是没几天就擡着尸体去埋葬了,但舟大人这一出,竟然能暂缓病情,“暂缓?舟大人如何暂缓?”

“是茶叶。说来也是凑巧,我夫人那日出去逛街,回家之后,便感到呼吸不上来,胸口好似被堵住,丫鬟担心就即刻出去找大夫,但我夫人实在难受,就想着喝一些茶水缓解,谁料误打误撞,那茶水倒是缓解了她的症状,只是不能根治。”

“是何茶叶?”

“是万茶堂的茶叶,名唤萃红茶,曾经是万茶堂排名第二的茶叶,我那时候爱喝,就购置了许多,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就没有买了,找人打听说是被人全部买走了,我又寻了许多地方,京城之中再也没有找到这萃红茶,就连种植该茶叶的茶商和茶农都没有了。”

“舟大人,既如此,我能拿一些回去嘛,你知道的,太医院正在研制解药。”

“可以,但这件事还请刘少卿替我隐瞒,恕我有这一份私心。”

“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

出了舟府,州南栀忍不住询问,“为何不让舟大人贡献一些茶叶,普天下之百姓。”

刘裴玄想了一会儿,缓缓道出,“南栀,你可知这后果是什么?舟大人的茶叶本就不多,如若被人知晓了,那便是满城百姓不顾一切来到舟府,寻求这解药,到时候又是一场动乱,我知道你想让百姓病好,但是方法必须用对,否则便会引起动乱,你应该知道,人的求生意识强烈得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燃不尽的野火。”

州南栀垂眸,她不喜这些人性,也憎恨又无可奈何这些阴暗的人性。

见她有些沉默,刘裴玄将茶叶递给州南栀,“这茶叶,想办法送进宫中给许鹿竹。百晓阁进出皇宫来去自如,京墨一定有办法。”

两人回了大理寺复命,一并不提刚才的事情,京城中的所有水井都查探了,所有食物都检查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这个查案结果带来了忧愁,整个大理寺又需要开始新一轮的排查。

许鹿竹将靖王就是辰王的消息传至京墨,京墨当即再次找到余琳琅。

潜入他府邸之时,见余琳琅已经备好了茶水,显然等待他已久。

十二年前,宫殿之中。

逼宫当日,那凶手让人杀了两位皇子,余丞相舍身救下了其中一个,更是知晓了今后也是活不成,所以一同去了,给家里面落了个好名声。

京墨茶水未碰,跨过那门槛就询问,“所以靖王就是当年的辰王。”

余琳琅喝了一口茶,又沏了一杯茶,等待他坐下,这才悠悠开口,“许家的智勇双全加上州家的战功赫赫,整个京城之中有多风光,官家就有多害怕,所以官家也是害怕许州两家联手夺取皇位,就借着魏将军和周丞相的谋反,将计就计打压顺便除去一些羽翼。”

顺便打压?京墨鼻腔里冷哼一声。

若非两人的谋反,官家想要对付许家和州家的计划是一直都有的,只是不会发展成如此地步。

残忍而冷漠,冷血而蚀骨。

一个恐怖的秘密呼之欲出,但他又没有线索。

时间缓缓流逝到了深夜。

许鹿竹翻来覆去睡不着,掀开被子下了床,从柜子中拿出棋盘,重新摆好了和皇上下的这盘棋,错综复杂,却又引着她往深处探去,越到深处,她便越是明白,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只是皇上的谋划,帝王家的阴谋。

所以五石散的事情,官家是故意让辰王去到桃幽县查五石散的案子,所以那么多年,他们能在桃幽县安然无恙的生活,也是因为官家和百晓阁的庇护,为的就是以后平冤时能回来辅佐辰王?

许鹿竹捏着那黑棋,在指尖缓缓摩挲,皇上给自己和州南栀封为郡主,实则是个虚权罢了。

许鹿竹闭上眼睛,这就是京墨从余琳琅那得到的消息。

余琳琅眼神在暗处发红,这一次,将所有的秘密托盘而出,“许老当初和陈老一同辅佐辰王,是官家一直以来的安排,可是许家和州家朗家都走得太近,京墨,你知晓的,朝廷之上同时和两家武将家族交好,这难免让人怀疑持有造反之心,你让官家的位置如何坐得安稳。”

京墨不言,抿唇。

余琳琅继续道,“官家本就忌惮州,朗两家的兵权势力,况且当时辰王太小,怕他们谋反,于是,官家这才决定知道真相却打算将错就错,只怪当时京城的每一家势力都很大,所以皇帝才要让他们内部斗争,他要坐收渔翁之利。”

“而许州两家的后人都是女儿身,所以把他们除去,后期平冤,既不会超出官家的掌控范围,又不会掀起更大的风浪,只是没有想到要牺牲一个皇子,辰王为皇后所出,豫王的母亲丽妃娘娘背靠西疆,而靖王则是无依无靠,所以牺牲靖王,给辰王冠上假“靖王”的称号,以此转给皇后娘娘扶养,是最合适不过。”

待余琳琅道入深处,京墨依旧一言不发。

余琳琅喝了口茶水,轻拨茶盏,继续说道,“你长大了,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些真相会有些反应。”

“该有何反应,官家如今病危,身体快要入土,灵魂快要上天堂了,我又害怕什么呢?”

话糙理不糙,余琳琅感到背脊一凉,“是啊,官家特嘱咐我,他病危之时,就是辰王恢复身份的时候,找你来,就是因为这件事要百晓阁的配合。”

京墨看着余琳琅,这就是为何余家多年,一直安然无恙的原因,原来是有着官家和百晓阁的庇护,既和十二年前扯上关系,又不似其他世家那般的下场,“我若是不配合呢?”

“不配合?那你猜,官家为何要让许鹿竹进宫。”

京墨手握紧,他们就是摸准了京墨唯一的软肋。

余琳琅继续说道,不顾及京墨的情绪,“当年的谋反,是魏将军联合周丞相以及柳丞相。”他着重强调了柳丞相三个字,“可是谋反的消息传到官家耳中之时,官家连夜召见了我父亲和阁主商量,决定派出许州两家和朗将军镇压,起初只是想要削弱他们的势力罢了。谁知后来发生了宫变的事情,损失一位皇子,那是官家的失策,幸而沈将军救驾有功,可谁料到柳丞相反水,说许州两家私下谋反,欲想制造五石散谋取钱财,又从许家搜查出五石散的制作工具,有了五石散为证据,官家很是愤怒,恰巧要削弱许家和州家,于是下令,捉拿反贼。”

“百晓阁的阁主早就查清楚了几人暗中谋反的计划,官家也知道魏将军和柳丞相以及周丞相谋反的心,但两边权衡之下,是他们的愚蠢挽救了他们十几年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在官家掌控之中。”

京墨了然,这就是事件的所有真相,最后一层蒙羞布被撕开。

他父亲,整个百晓阁也是当年事件的帮凶之一。

“所以,因为他们的愚蠢,许家和州家以及朗家被灭门了。”

余琳琅语气平淡,“不收敛光芒,出头鸟迟早会先被杀死。”

京墨呵然:“于是才有了这出演了十几年的戏。为的是让自己儿子这皇位坐得稳,皇上让沈家替代了几家的位置,有了几家的权力荣誉,都是为了辰王的未来。真是父母之爱子,则为计深远。”他嘲讽的神情显眼。

余琳琅捂嘴咳了几声,“究其根源,还是因为魏将军他们的谋反才让官家将计就计,一石双雕。”

末了,余琳琅又添一句,“如若没有这般祸事,官家也会想其他法子对付的。”

京墨伸腿翘了个二郎腿,大言不惭,“不过他们既有谋反之心,而我们忠心耿耿,放这么个老虎在身边,官家不害怕吗?”

“谋反之心可在心底慢慢生根发芽,难保州许两家日后不会谋反,两方势力之下,留个蠢笨的在身边会更好对付。”

京墨自暴自弃,再次丝毫不忌讳的嘲讽,“既无司马昭之心,却被强安上,这畸形的帝王之家,反而苦的全都是百姓,好一个大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