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陆堰森一直在颤抖,李书妤看了眼他的身后,衬衫被花架的锐角划破了,他的背上是一道十几厘米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去医院。”李书妤有些被吓到了。
坐在车里,她手一直放在陆堰森的身后,避免伤口碰到座椅靠背。
陆堰森比李书妤淡定一些,疼的满头大汗,还安慰她:“我天生血多,破个口子都得流好多。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
到了医院,医生皱着眉止血,否认了陆堰森对伤口乐观的判断。
做了检查,内伤比外伤更严重,脊椎骨碎了半截,十五厘米的伤口也必须缝合。
陆堰森必须住院接受治疗。
-
南州一行花费了三天的时间,确定好合作意向,正式签订协议后许况又去了申市。
行程突然被延长,打破了他早点结束工作回京市的计划。
到了申市,却没见到项目的负责人。提前约好的会面,临时被放了鸽子,回酒店的途中齐思哲没忍住吐槽:“这个刘进,官儿不大,官威倒挺大。躲着不见面,也不知道他怎么个意思。”
许况淡淡听着,这次来申市主要是替许文程收拾烂摊子。
几年之前许文程购买了一块儿地皮建居住小区,地理位置优越,楼盘还没建成就已经销售一空,几个月之前工程正式竣工。
落成仪式结束,许文程准备狠赚一笔的时候,被匿名举报了。他新建楼盘的那块地皮原来是个城市小公园,原本公园景区用地也可以通过协议、招商等方式变为建筑用地,可小公园里有一片自然林区。
将林区变更为建筑用地,显然已经触碰了底线。
许文程不见得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最初可能只是钻漏洞,利用了小公园并不完全是林区的模糊定义。当时想的是,要是真出了事,给他批地的资源局负责人会承担大部分责任。
可许文程没有想到,时隔几年申市的领导人换了一批,新到任的领导人好像有点儿较真儿,接到举报后要求彻查。
据说,当初签字的人负责人已经跑路了。
许从霖特意嘱托许况到申市见见资源局新调的负责人刘进,看看能不能大事化小。许文程做事一直不磊落,许从霖向来不喜欢这个儿子,可要真出了事,却也会想办法帮他。
许况来了申市,却没打算替许文程解决问题。
他真正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几年前李修鸣被调往申市,许文程拿着项目审批书去签字,李修鸣以土地使用不合规拒绝了审批。
没过多久,李修鸣倒台自杀,许文程这份明显有问题的审批项目就通过了。
许况想要知道,许文程在李修鸣自杀的事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齐思哲问:“那还要约他出来见面吗?”
“不了,明天回京市。”
比起在这里为许文程浪费时间,许况更想回京市和李书妤浪费时间。
分开很多天了,他和李书妤没怎么联系,她不像以前那样会和他微信聊天,分享一些乱七八糟又奇奇怪怪的事情。
回了酒店,许况主动联系李书妤,知道发信息她可能不回,直接打了语音电话。
李书妤没接。
许况沉默了一会儿,点进了她的朋友圈。
朋友圈没有权限。
最新一条是比熊的大特写,她的手擡着小狗的下巴,配文只有三个字:好能吃。
他无声笑笑,往下翻,大多是那条小狗。
最后一条是一行文字:[特殊的一天]。
视线在发布的时间上停顿,是他们领证的那天。
许况盯着简单的几个字看了很久,蓦然想起李书妤平静的那些话,“李书妤是喜欢许况的”。
李书妤想要感情的时候,许况给不了她感情,在她想要离婚的时候,他又给不了她自由。
他们的感情,总是存在着无法弥补的偏差。
许况总是清醒又强大的,也信奉“事在人为”,在李书妤的身上,他投入了很多精力去谋划,企图用后天的努力去缩短这种偏差。
他的做法或许产生了效果。年少的时候,他和不可能在一起的李书妤恋爱。现在,不论过程怎样,他还是和李书妤结婚生子了。
他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好像又没有。
朋友圈只有寥寥几条,没几分钟时间就翻到了底。
退出页面时,有电话进来。
陌生号码,许况停顿一会儿,按了接听。
“你是远洲的许总,许况吗?”一个陌生男声。
“是。”
“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我给你一点儿你想要的东西。事关许文程。”语速很快,声音又压的很低,带着一些急躁与慌乱。
许况说:“没兴趣。”
他就要挂断电话,对方有些着急,“等等,还有前任书记李修鸣。”
许况将手机拿开,按了录音模式,“你是谁?”
对方犹豫之后报了个名字,“宋清河。”
——那个跑路的资源局负责人。
许况沉默了一会儿,“什么时候见?”
听到他答应,对方像是松了一口气,“今晚。”
宋清河又说了一个地点,是一处在城郊的工业废地。
他还是在逃人员,为了自身安全,他让许况一个人去见面。
深夜显出异样的寂静,郊区的气温要比市低很多,凌晨两点钟,许况到了对方指定的地点。
孤零零只有一座废弃的建筑,像是烂尾楼。
许况回拨了那个号码,对方几乎立马接了。
许况说:“到了。”
“来四楼。”
许况沿着盘旋的楼梯往上。
到达二楼,看到投在墙壁上的暗影,许况停住了脚步。
电话里,宋清河说:“小心!你身后有人。”
可已经有些迟了。
黑暗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段钢管,用尽全力,猛的砸了过来。
寂静中,传出击中皮肉的可怖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