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跪下,方承尧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累了!”
说着方承尧便躺下了,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方承尧这是何意,但也都退了出去,方景泽、方景沛和齐茂成被送到了大狱,康公公很快就进了方承尧寝殿,见方承尧已经躺下了,便放轻了脚步,轻轻上前,问道:“圣上?”
方承尧并未睁眼,只道:“既然从一开始就错了,那就从最开始修正吧!”
康公公不解,方承尧忽然坐了起来,吩咐道:“备笔墨!”
康公公立即前去。
第二日早朝时,人人还在讨论昨夜两位皇子的事,却未曾想到久未露面的方承尧上朝了,只是他上朝后只颁布了禅位诏书,将皇位让给了方书君,并下令彻查当年废太子一案以及当年因废太子一案所牵扯到的案子,诏书中还提及了自他退位后所有妃嫔和公主一应维持原有待遇。
诏书一出,一时朝野轰动,方承尧却并未多停留,只安排了禅位仪式,连两位皇子深夜带兵进宫的事也没提及,就拖着病重的身子回了寝殿。
朝中虽有些不一样的声音,但因方承尧的诏书,众人也尽心办了禅让大典,方书君在群臣的簇拥下坐上了龙椅,他转身看着大殿中跪着的群臣,下令道:“众爱卿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后,有一人上前道:“禀圣上!如今大典已成,魏王、靳王和赵王还在大狱中关着。”
方书君点了点头,道:“此案交由杜翰林前去主理,另二十二年前废太子一案,刑部尽快复核,朕会亲自审理!”
被点到的众人应下,这时沈安宁正要上前就被一旁的杜泉拉住了,沈安宁不解,就见杜泉理了理衣物上前道:“圣上!臣有事禀告!”
方书君道:“杜侍中有何事?起来说话!”
杜泉却未曾起身,只拿出了一卷纸张递上,“这是这些年平川送来的捷报,沈海护卫平川二十余年,少有败仗,其忠心天地可见!然却死在回京途中,其中诸多蹊跷,还望圣上明鉴!”
沈安宁闻言也上前道:“父亲驻守平川多年,从未和杞国有过勾结,臣请圣上复核父亲通敌一案!”
陈子洵和张千见状上前附言。
方书君从小公公处接过杜泉递上的捷报,又看了一眼殿前跪着的几人,思量了许久才道:“既如此,此案由杜侍中、杜翰林和刑部一道前去复核,务必查清!”
“谢圣上恩典!”
待众人谢了恩后,方书君免了他们的礼,又和群臣商议了一些朝中的事宜才下了朝。
后宫遭此变故已是人心惶惶,方承尧虽还未离宫,但方书君有意接毅王夫妇进宫,因此太后被禁足,邵贵妃也收回了其管理后宫之权。
因方景泽和方景澄的事,魏王府、赵王府以及邵府皆被查抄,赵王妃虞芳草随着众人一道被押进大狱,大狱中的方景澄看着自己的王妃被关到了自己的旁边。
狱卒走后,虞芳草眼中蓄着泪水朝方景澄走去,两人隔着牢房的间隙看着彼此,像是有很多话说,又像是彼此心中都明了,过了许久,方景澄才开口道:“带了吗?”
虞芳草一滴泪落下,方景澄擡手穿过牢房的间隙替她擦了泪水,道:“你若后悔了,我不怪你!日后,你好好活下去,照顾好自己!”
虞芳草从头发中摸了摸,摸出了两根银针,她拉着方景澄替自己擦眼泪的手道:“医者说这种毒很快的,不会有什么痛苦!”
方景澄接过了其中一根,两人拉着手沿着墙角坐下了,方景澄笑道:“这辈子是我拖累你了!下辈子你一定要记得我,我会去找你补偿你的!”
虞芳草也笑道:“王爷这辈子给我的够多了!”
方景澄拉紧了些虞芳草,两人都靠在墙头,脸上都带着笑容像是靠在彼此肩头睡着了一般。
大狱另一旁的牢房中,邵暮被押着关在了邵盛的旁边,邵盛一见邵暮便上前道:“你出得什么计?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得如此!”
邵暮冷笑一声,“因为我?”
邵盛忽然眼珠一转,换了张脸道:“你去和圣上说,说都是你的主意,和我无关!”
邵暮闻言缓缓起身走向邵盛,“你有如此下场不是因为我,是你活该!”
邵盛气道:“你……”
邵暮忽然笑了出来,“都是你活该!”
邵盛气得骂了邵暮几句,才想起为何邵府只有邵暮一人被抓了进来,于是又问道:“夫人呢?大郎呢?”
邵暮像是被问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道:“死了!都死了!”
说着邵暮凑近邵盛道:“下一个,就是你了!”
邵盛被邵暮这神情吓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后骂了一句就转身坐下了。
邵暮看着他冷笑了一声又忽然收了笑容,坐到了角落的黑暗里。
杜桢查抄邵府时,刚一进去就被吓了一跳,等越过照壁后更是被吓得面色有些苍白,正厅中堆满了府中人的尸体,有些人连个全尸都没有,杜桢带来的人也都吓到了,缓了好一会才开始查抄,忙活了一上午才终于是凑齐了邵晨和王明珠,杜桢让人去叫仵作前来,又让人看着此处才离开。
杜桢又前去魏王府,等这边都处理好了以后,查到方景泽曾在长乐坊包下了一间房间,不许任何人进去,因此杜桢带着人前来长乐坊,因有朝廷的搜查令,加上方景泽也已经入狱,长乐坊的焦妈妈也不敢多加阻拦,带着众人前去搜查佩娘的房间。
侍卫推开房门后,杜桢缓步踏了进去,见四处都十分干净像是有人住一般,他并未回头,依旧搜查着,问道:“这里原来是谁住的?”
焦妈妈被这场面吓了一跳,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见杜桢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焦妈妈才立即答道:“原先是佩娘住的!”
“佩娘?现在可有人住?”
焦妈妈跟着杜桢答道:“自从佩娘死后,魏……他就不让旁人进来,也不让人动里面的物件,只有一个洒扫的老妈妈每日都来打扫一遍。”
杜桢点了点头,忽然见一旁放了一把琵琶,琵琶旁还压了一张纸,杜桢将纸张拿起,一旁的焦妈妈立即道:“这琵琶是佩娘的,当年佩娘这一手琵琶更是名动洛京。”
杜桢拿起纸张看了看,随后道:“找到什么吗?”
见翻找的侍卫们纷纷说没有,才将纸张放下,转身离开了长乐坊。
焦妈妈见他们走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好奇地看向杜桢放下的纸张,见上面写道: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