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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怀里的女子搂紧,贴着她的柔软。他感觉一股不受控制的热朝在体内喷涌,但他极力克制住。为了不让聪明的然然姐察觉出什么,陆和暄赶紧进入正题,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噢,这栋碉楼面临的问题,”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有些斯哑,“很复杂。不像徽州那栋老宅的改造那么容易。除了上次跟菲雪解释到的原因,还有更深层次的。”
“那是什么?”离得那么近,暄儿喷出的气息,有如温柔的挠痒痒,让司徒安然又舒服又躁动。
“改造徽州那栋老宅时,我并没有考虑到‘家’的问题。对我来说,它就是一栋没有记忆的老建筑,我喜欢它的明式之美,仅此而已。因此,我可以在尊重原建筑风格、传统文化精粹的基础上对它进行改造,使它在当下营利。”
暄儿说到这里,司徒安然似乎已明白他的意思。他俩之间就是这般默契,一个说了前半句,另一个就知晓后半句大概是什么。
“但这栋碉楼,对你来说,是你的家,你们几代人的家,承载着你们几代人的心血与事迹。楼上楼下,还供奉着你们的祖宗,以及信奉的各个神灵。而我嫁给你,我也属于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根。”
此时,西边天空的夕阳已悄然落下,远方天空只留下一片晚霞残照,涌入窗口的霞光也渐渐淡去。碉楼里搂抱在一起的男女,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阴影里。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不开灯,享受着乡村一角的暗黑与美好。
碉楼外,归鸟乱飞,一只只扎进院子花团锦簇的深处,惹来树枝草叶一阵悸动。不远处荷塘的蛙声渐渐响起,交织成一首美妙的夜曲。夜风吹过,成片成片尚未收割的稻田被吹得一浪接一浪,似大地的悄吟。
月亮升起在墨蓝的天宇,仿佛一只脱水而出的大玉盘,明亮又皎洁。它慷慨地将光华洒进窗里,照亮了置身于黑暗中的男女。
“噢,十五,要点灯。”这时,司徒安然忽然想起。
每逢农历初一和十五,当地风俗是要给神灵祖宗换盏点灯的。换盏是给神灵祖宗洗干净杯子,恭敬地奉上温热的茶水。点灯就是上香,因为在不开灯的夜里,烧香时的点点星光,在黑暗中就像一盏盏明灯。
感恩神灵与祖宗的护佑,愿神灵与祖宗继续保佑健康平安、阖家愉快。
这不是封建迷信,而是中华几千年无数代人的寄托与念想。小家安康,大家强盛。村里有庙,镇里有社稷江山的牌位,市里、省里也有相关的供奉,小到可以祈祷平安健康、团圆幸福,大到可以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嗯。”这样的氛围很美好,陆和暄很不情愿被打断,但还是松了松手。司徒安然也想继续被搂抱,见陆和暄松了手,于是她又很女流氓地环抱住暄儿的后背,再紧紧贴着他胸膛的温暖,不愿离开。
他的前胸那么坚实,后背那么宽阔。这该死的线条分明、肌肉匀称的雕塑般的完美身材,虽然他那方面不行,但她还是比很多女人都吃得好。感谢神灵与祖宗!
陆和暄乐了,嘴角不由地咧开,眼里的笑意,更深、更浓、更化不开。
起来,打开灯,明亮的灯光照亮了这栋古朴典雅的百年碉楼。上完香后,也该吃晚饭了。于是香雾缭绕中,司徒安然在厨房里忙活起来,煮饭、切肉、炒菜、生滚汤。
而陆和暄则在一旁观看,时不时帮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虽然因为不得不做坐在轮椅上,他所做的事有限。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春花秋月,星辰大海。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固然好,柴米油盐酱醋茶也不错,平淡的人间烟火,是你我内心最朴素、最真实的渴望。
忽然,陆和暄皱着眉宇,轻轻说了句:“怎么那么腥?”
话刚说完,他呆愣住了,专心做生滚汤的司徒安然也呆愣住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相互对望,眼里写满了惊疑:闻到腥味?
当时,司徒安然做的是生滚汤鱼头豆腐汤。
生滚汤是与老火汤相对的。老火汤是煲或炖一两个小时、较为严肃正经的汤,浓香醇厚,其中一个优点是药膳同源,有一定的治疗作用。生滚汤则简单很多,把各种食材投入汤锅里,煮十来分钟,熟了就熄火,新鲜美味、营养健康。
今天做的鱼头豆腐汤也很简单。先在平底锅里用油煎一下鱼头,然后把鱼头放入汤锅里,加入适量的水,放入豆腐、姜丝,煮上几分钟,等汤浮起一层奶油白,再洒上香菜、葱花和盐,就可以熄火了。
当时司徒安然才刚开火煮汤,鱼头的腥味首先飘出来。等再煮多几分钟,姜丝发挥作用,就会变腥味为美味了。
可是,现在,暄儿说出了一句让大家都震惊的话。司徒安然心花怒放,她天天都向神灵祖宗祈祷,望暄儿能恢复嗅觉味觉。如今圆月高悬,香雾缭绕,是神灵祖宗显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