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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兴,她就烧了几道菜。是的,再美味的菜肴,暄儿也品尝不出味道,但不代表她就随便煮。要营养、美味、健康、色香味俱全,因为她是为爱烹饪。

看着忙得脸上红朴朴的然然姐,暄儿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忙里忙外,他坐着看着,这算哪门子事?是男人就该站起来分担一些,甚至全盘接手这些辛苦活,让心爱的女人坐着看着,而他则忙里忙外。

但是现在,他只能干坐着。以后吧,他会把她宠上天。陆和暄暗暗在心里发誓。但现在还需要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当司徒安然又走进厨房时,陆和暄也按住轮椅的按纽,跟着进了厨房。也许有他帮得上忙的时候。

厨房的案板上,俨然放着一整只油光发亮、熟透的了的金红色大鹅。长长的脖子反着搭在后背上,两只翅膀、两只鹅掌皆在,只不过以独特的姿势反转着。鹅背上,还隐隐冒着热气。显然,是刚从锅里捞上来。

鹅。

陆和暄震惊了,想起了莲石酒庄他喂养的那群大白鹅。现如今的那群大白鹅是十年前的那群大白鹅的后代,十年前那群,有些已经不在了。

他震惊,还在于然然姐这么进厨房里一捣鼓,就捣鼓出一整只冒着丝丝热气的熟鹅。他那英姿飒爽、灵魂独立且自由的事业型姐姐,什么时候学得一手厨艺的?

看着暄儿震惊的表情,司徒安然反手捂住嘴,忍不住笑了出来:“暄儿,我也是第一次整这样的炊鹅。鹅是昨天下午找人杀了送上来的,我放冰箱里冰着。刚才涂了些调料,放锅里煮了一个钟,就熟了。”

陆和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一只鹅,竟被她烧熟了。

“炊鹅?”好独特的名字。此刻他脑子飞速运转,一些记忆碎片与现在整合起来,一个想法慢慢在心中形成:“难吗?步骤如何?”

“也不是很难,都是我妈昨天告诉我怎么做的。把鹅清洗干净后,抹上由柱侯酱、腐乳、生抽、老抽混搅而成的调料,里里外外都涂抹上,腌上半小时后开始煮。

“先倒小半碗花生油在锅里煮沸,然后把鹅放锅里,上上下下煎上几分钟。然后在鹅的腹腔部塞进一块红糖和一根大蒜。最后将多余的调料兑水全倒进锅里,大概淹了大半只鹅就行,就开火煮。

“只不过,每隔二十分钟,就得翻转一下鹅,确保整只鹅都曾泡在调料里煮过一段时间。大概一小时就停火了,捞出来放在案板上,等不那么热时,我就砍开它。”

条清缕晰,清楚明白,果然是文字工作者,讲述得具体、形象。不出书,可惜了。

见暄儿听得像魔怔了似的,司徒安然又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我昨天听我妈说时,也觉得头大。但今天操作下来,还挺顺的。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会是什么味道?”陆和暄追问。他失去了嗅觉与味觉,不代表就享受不了这人间美味。然然姐会用她细腻的描述,具象化地呈现出美食的味道。

“嗯,鹅翅膀与鹅掌是最好吃的,因为最入味。”司徒安然思考了三秒,回忆起往年妈妈炊的鹅,是多么的让人回味无穷。

“鹅翅膀是软中带韧、肥而不腻的。薄薄一层皮,连着肉与骨却不脱,入口即离。肉鲜嫩,夹杂着皮带来的清香油脂,连骨头都是香的。整体风味浓郁且醇厚。”

明明那么好吃,但词穷,司徒安然再也想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炊鹅的味道。即使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弥补暄儿失去嗅觉味觉的遗憾。

然而,事实是,跟着然然姐的描述,陆和暄仿佛已领略了炊鹅的美味,就像十年前,聆听她讲她的世界之旅,他也神游了一遍。

“跟北京烤鸭的区别是什么?”陆和暄继续追问。

“烤鸭皮是脆的,这个皮不是脆的,而是肥而不腻、柔中带韧。炊鹅跟北京烤鸭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毕竟食材本身就不一样。但跟深井烧鹅是异曲同工的,算是深井烧鹅的家常版吧。”

“家常版?”听过升级版、1.0版、2.0版,但没听说过家常版。

“其实烹饪理念与制作工艺与深井烧鹅大概一样,不过更简便、更易操作,每家每户都可以在厨房里炊一只。当然,味道可能略逊色于深井烧鹅,但深井烧鹅不是每家每户都能做的。”

已经扬名的菜式算什么,太著名,失了新鲜感,炮制手法太繁复,不是每个家庭都能做得来。而家常菜,与扬名的菜式有着相似的烹饪理念与制作工艺却还默默无闻的家常菜,才是普罗大众的菜——

书的定位,已在陆和暄心中慢慢明确。他俊美的脸上,唇角微扬,漾出笑意。

“因此,”他接话,“适合配波尔多左岸的酒,或纳帕谷的赤霞珠、猎人谷的西拉,又或是莲石酒庄的马瑟兰。强劲的单宁消融了皮带来的油脂,清新了味蕾口腔。顺滑、厚重的酒液与鹅皮、鹅肉相交缠,碰撞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