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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拉——原来,那束美艳的玫瑰,名叫卡罗拉。应该很名贵吧?

他再瞅瞅地上匍匐着生长的矮小堿蓬,灰头土脸,其貌不扬,长得惨兮兮的。他不由地撇了撇嘴角,欲哭无泪。然然姐是知道他买不起那样昂贵的玫瑰,所以才安慰他说喜欢这种荒漠小花吗?

“我第一眼看到这些植物时,被深深震撼到了。”司徒安然干脆在淡粉色的堿蓬边坐下。她摸了摸地上硬邦邦的干涸土地,又摸了摸这丛艰难生存的堿蓬,继续说:

“暄儿到过南方吗?到过岭南地区吗?在我们那,土壤肥沃,一年中除了11月至1月稍微冷点,其他时间温暖潮湿,植物蓬勃生长。没人打理的话,可能12月、1月它们会枯萎,但2月稍微下点雨,它们就春风吹又生。

“因为雨水充沛,它们生长野蛮,如果一段时间不打理,各种花草很快就能占领人类居住地。叶子又大又绿,花各式各样,蜂蝶鸟虫随之而来,一片生机。

“然而,这里一年四季,戈壁是这样荒凉,土壤是这样贫瘠,气候是这样干旱。我根本无法想象,竟然还有野生的绿植,能在没人照料的情况下,自顾自地生长。

“把岭南地区那些茂盛的植物搬过来,把卡罗拉玫瑰搬过来,种在这里,它们过几天就全死光啦。”

说完,司徒安然再擡头,看向依然站在太阳光圈下的倔强少年,说:“暄儿你就是这些沙漠绿植。记住,哪怕没有人照料你,你也能自顾自生长。你不是谁的儿子,你就是你自己。”

陆和暄听出了司徒安然的话外之意。然然姐,是提前与他作告别呀!怕他对她依赖过深,怕他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放弃生长,然然姐,她已知晓他内心深处对她的情感。

想起记忆模糊的母亲,想起年初去世的养大他的外婆,陆和暄忽然觉得人生太孤单。天地之大,人之多,父兄都是富贵人家,但他心里却如此惶惑与凄然。

这大半年来,他都是如此惶惑与凄然。

站在太阳光圈下的少年是那么高大强壮,但不知为何,司徒安然总觉得她这个便宜弟弟有一种破碎感。他就像一个被人扔掉的破布娃娃,虽然漂亮,但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多希望是错觉。可是她又知道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暄儿很脆弱,决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硬朗。她伸手拉了拉他的手:“坐!”

陆和暄听话地在司徒安然身边坐了下来。

“我迟早会回去的。”司徒安然回答之前的问题。

风在吹,阳光把整个世界照得一片亮堂,却是无尽的荒芜,除了偶尔点缀其中的淡绿色、淡粉色角果堿蓬。

“或者在最后一片赤霞珠被采收之后吧。那是要酿成晚收成甜酒的。

“我喜欢这里,但我不属于这里。人都是有根的,我的根,在岭南那边,在祖屋那里。虽然我去过很多地方,那些地方或发达,或繁荣,或诗情画意,但都不是我的家。我可以短时间离家很远,但总要回到离家近的地方。”

这时,陆和暄问:“那将来,我可以去岭南那边找你吗?欢迎吗?”

“当然欢迎,”司徒安然忽然伸手搂住陆和暄的后背,就像姐姐搂着弟弟那样,“我在深圳工作,我的家在离深圳不太远的小城市,很舒服,我时不时就回去。深圳这种大城市没什么好看的,到我家的祖屋看看吧,美着呢。”

“祖屋?”陆和暄对这个词非常感兴趣。

“是的,就是祖上传了几代的老屋,里面还供奉着列祖列宗,以及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

陆和暄很高大,虽然司徒安然搂着他的后背,但她的头也只够到他的肩膀。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结实的肩膀,可以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男子气息。风吹过,她的长发一丝丝撩拨着陆和暄的脸。

她知道她的行为过于出格,但她只是一名女子,情感终究战胜了理智。而且她感知到,陆和暄也渴望这样。不知从何时起,两人就像认识了上百年,灵魂冲破了十年的年龄差,融合在一起。

“而且,那是一幢非常漂亮的碉楼,至今有一百年历史了。这是一代代的传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