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他弯腰靠近,忽略了地面蔓延的血液，更忽略了禅院甚尔瞬间凶恶的眼睛。
萨贴近了中岛凛的脸，笑得灿烂，每一个音调都非常愉悦。
“小阿七,我预料的果然没错,他们为了你会动用我的东西。”
紫色的双眸弯起,中岛凛向后靠在禅院甚尔的胸前,有些理所应当地说着，“所以萨来这里是为了见我。果然,萨就是全知全能的。这么远的未来都能预料到。”
当初变得只会叫他一声名字的小树苗现在会说这么多字了，萨的眼睛瞬间亮起,“你说了好多字啊,好厉害！”
紫眸眯起，她摸了摸他的头发,早在记忆复苏的时候她就在好奇,这里真的摸了会有什么触感，“我也觉得我好厉害,而且我活下来了。”
是暖的，原来萨爱我。
“这是甚尔,我爱人。”她收回手,在禅院甚尔的怀抱中转身，眼含笑意地搂住他的脖颈,向自己的养育者介绍着。
任由她离开了自己的头发,名为萨的非人在笑着。
可五条悟看见了他在背后背着的像人类一样的手在捏紧。
他莫名感觉自己现在是电灯泡。
被搂住的禅院甚尔笑了,他的目光变得闲适,“你好，我是阿七的丈夫。”
“丈夫？”萨重复着,垂下的双眸中掩饰住恶意。
真是不爽啊。
他居然叫着我取的名字。
她还是遇见他了。
他可是为了她灭了自己的种族啊，所有的包括他自己都灭干净了。
为什么阿七不怨恨这个世界呢。
叹息着，萨笑了，至少这是个温柔的笑意，没人知道他想了什么。
“你爱他。”
他没有理会禅院甚尔，而是看着中岛凛陈述着。
她看着他柔和的笑意，感觉完全是自己想象中的萨，当时那些看守里她唯一算不讨厌的存在，最后拯救了她。
中岛凛幸福地点了点头，紫眸的目光放在他灿绿的眼睛上，“是啊，萨这个也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他在她丈夫的视线中拍了拍她的头，想要触碰她的灵魂。
就像他在祭殿里无处次触碰小树苗的叶子一样。
所有的事情都知道，萨真的很厉害啊。那他一定知道她想要甚尔永远留在身边。
这样想着，她感受到头顶的触碰。中岛凛原本没有想躲掉，只是感觉到有浓郁到发黑的绿色靠近自己的金色灵魂时，她躲了躲。
白发紫眸的少女红了耳尖，她不能让萨碰她的灵魂。
感觉到了那层阻碍，萨脸上原本阳光的笑容似乎没有变化，变成单纯摸了摸她的头，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了眸色。
她拒绝了。
真可惜啊，他又错了。
一个非人来到高专还和中岛凛关系匪浅，五条悟用的理由当然是和乙骨一样。
而他现在气息就是咒灵。
禅院甚尔站在廊道内俯视着
“你能存在多长时间？”
俊秀的非人没有再忽视这个人类，他看向t远方，“如果按你们人类的时间计算还有两个小时。”
“你居然不警惕我。”转过头，萨看着这个完全不紧张的男人，灿绿的眸子没了伪装变成了一摊污水。
他的种族能干出研究世界树，染指世界意识权利，试图掌控世界的事，权欲如此深重的种族里怎么可能诞生一滴干净的东西。
不过是其中一滴污水有了其他想走的路，嫌弃前面奔涌的污流碍眼。
“阿七现在选择的是我。”禅院甚尔在危险中淡定着，他说着一个事实，然后看向了笑起来的萨。
他猜到的果然没错，这个非人对阿七有着占有欲。
“可惜，你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黑发绿眸的男人也不掩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了，他笑着耸了耸肩极具挑衅。
萨看着这个人类，即使他杀了自己的一切，改变初始条件还是没有阻止他们相遇。
非人的眸色冷了下来，嘴角却是笑着的。
“她的记忆不全，所以你应该不知道在她只有一点意识的时候，她的灵魂属于我。”
萨笑着看向这个向他宣告幸福的人，“你不是第一个。”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禅院甚尔懒散地靠在了围杆上，身上的血气却似乎更浓重了些，“怎么推出来了？就因为本能？”
那个世界树薄情的遇见危机就去会爱上的本能。
他看着这个看似镇定的人类，恶劣的笑了。“是啊，她作为世界树的本能。”
“她很特别，唯一一个有净化能力的世界树，她的使命就是为世界守护。”
“不管是表面极端的危险，还是暗处深藏的污染。”
“比起其他的世界树，她的使命存续时间更长，范围更广。因为总会有生命想要试一试凌虐世界，喜爱毁灭。”
“知道她怎么完成的吗？用她自己。”
“她的气息，她的灵魂，她的爱意。”
“当初我出现在祭殿是要确认族里的秘密能清理完那些实验品继续后续计划，结果在我看见那个被放在中心水池的灵魂，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禅院甚尔看着这个不曾落下笑容的非人，目光中似乎有着相似的笑意，那种疯狂到肮脏的占有欲。
他在拥有她的灵魂前就在心中发觉了。
但是禅院甚尔克制着保持了距离，从他意识到他想要控制她开始他就在忍耐着这种占有欲望。
“看来你也是。”萨有些感叹，“金灿灿的灵魂，我当时就伸出了手。”
他的笑意似乎更浓烈了，“那个瞬间，我看见了未来。”
只有他们两个的环境里忽然仿若进了什么泥潭，湿冷粘黏。
“我会把她带在身边，会不忍心让她再去净化那些我制造的东西。所以我停下了计划，但我的族人背叛我。她会失踪，而我会疯了一样杀光我的族人。”
“然后，她会遇见你，因为我族人背叛我启动的计划。她会被本能要求爱你，因为你是她要净化的人，在你能触碰她灵魂的那一刻她确认了使命对象，爱上了你。”
“那个未来里，你会被我的族人选择为世界的代管者，做成新的实验品。”
禅院甚尔皱了眉，像山口岚那样的？阿七会嫌弃他的。而且，爱一个四处漏风的灵魂，她会哭的。
“本来我不会生气的，世界树的本能就是为了某个危机快速爱上，完成后爱意消失。”
“我的族人可不止改造了你一个。那么多的世界，她会一个个的爱过去，找到解决问题的契机。我不过其中之一，因为她爱我，我会解决源头。你也只是其中之一，因为她要那个世界活着。”
“我以为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泥点，清理完了她就会回来。”
“可她似乎真的爱上你了，违背危机解决后不爱的本能爱你。”萨的表情很平静，只是他攥紧围杆的手显示了他的心情。
“她想要留在你身边，而不是回来。”
“明明你只是个低等世界的灵魂，灵魂量级上她根本不需要用爱意去净化你。”
“只是武力就足够了。”
非人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嫉妒的火焰。
“我无法接受，所以，”他笑了起来，“我改造了她。”
本来就能造出世界意识的实验，用什么种族不是用呢。
不必要用塔塔族，站在顶端控制不是更好吗，把自己绑在世界上可不是个好选择。
愚蠢的掌权者才会对自己做不利的事情。
“那些实验不是为了造出世界意识了，所谓的改造塔塔族做世界意识只是幌子，我在改造她。”
绿眸暗下，禅院甚尔几乎瞬间就把锐利的视线放在了萨身上。
阿七的那些记忆，那些撕裂灵魂的痛苦，他居然爱着她还要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萨看着他的视线，恍然意识到他们的不同，这个人类不会真的伤害她。
是种族的不同吧，他想了想，要想权欲深重的他只是在自由上控制她完全不可能。
坦然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他还是喜欢他爱她的方式。
“我压制了她的成长，熄灭了她的灵魂核心，搅碎她的情感，改造她的灵魂让她永远不能拥有完整稳定的灵魂外形，因为我喜欢她可爱的初生时圆滚滚的样子。”
“甚至，为了让她不再遇见你，没有那些占据她视野的生物，我让她一碰见剧情就会让剧情解放，那些世界意识自己就会限制她遇见别的生物。”
“不是剧情期的时候她也会因为没有灵魂核心永远无法成年而不能留在一个世界，无法和生命结缘。”
他们还以为是她净化能力太强了。萨笑着，心中闪过那些世界。
“这样我会是她唯一喜欢过的，唯一认识的生命。”
“而她再也不能感知到她要净化的东西。”
用着直接隔绝她和其他生命相遇的方式，这种极端的伤害欲让禅院甚尔冷了神色。
“她不会喜欢的。我陪在她身边却也从没有限制过她去哪里，因为我知道她想要看见更多的风景。”
“是啊，她不喜欢。”萨毫无负担的承认了，“哪怕只有一点意识，她都没有停下净化，没有停下保护。她的本能在帮她，即使她连她净化的，要保护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她不停下，我的同族会在某个时间给她离开的机会。”
“她才能摆脱我。”
“她总是不肯放弃。”
“这不好。所以我做了一件事，她不能只爱我，那我就让她再也不能爱所有生命，断绝她遇见你的未来。”
“我杀了我的同族包括我自己，彻底没有塔塔族掌控世界的计划作为源头让你们相遇。”
“毁了她的意识让她只记得我那点仅有的表演出的好意，只记得我的好。”
萨陈述着，声音含着一丝高兴，“欺骗那些世界意识让他们用印记维持她的灵魂。”
“不，也不算欺骗。”
似乎平静的他在禅院甚尔的目光中笑道：
“原本就是有用的，只是她之前就被我熄灭了灵魂核心，那些印记不止会清除记忆和情绪，现在她连最后的意识都不能保留。”
“她永远不能拥有感情，再也不能爱任何生命了。”
“也不会有除我之外任何生命爱她，让她唤醒意识。”
说完这句话后，这个非人面容上的笑容消失了。
“可是，我没想到只是几个意识混乱的实验品让世界意识实验的事情更真实一些，也让那些世界手忙脚乱救世顾及不到细想那些印记的事。”
“它们却会把我截断的命运重新扣在一起。”
萨的眼中是冷质的光，他看着这个人类。
他得承认他嫉妒这个灵魂，她总是愿意爱他。
“我现在只有执念，没有了完整的能力后只感觉到一丝模糊的过去。它告诉我是它们把你们扣在一起的。”
“所以我很好奇，她怎么凝实的灵魂，还有了灵魂核心。只有这些东西能让她重新有了拥有感情的机会。”
他说的那些实验品应该就是阿七遇见的山口岚之类的东西。
想了想，被问的禅院甚尔没有隐瞒，面前这个非人都这么坦诚了，他也没必要隐瞒。
只是他先问了一件事，禅院甚尔的目光没有放在萨身上，他很轻松的问着，“你说你让阿七只记得你的好。那她记忆里，你说的爱她的灵魂才能靠近她，还说会再有一个灵魂靠近她，祝她新生，你会把她推给别人？”
禅院甚尔问着，因为他知道阿七因为这两句话选择了他。
而他也知道他们的占有欲有多强。
萨回t忆了一下当时的表演，笑了一下，“阿，那一段。”
“纯粹爱她才能靠近她就是她灵魂的特性。”
“我的同族因为不爱她而一接近她的灵魂就崩溃，所以她身上那些实验都是我做的。”
他对自己做出这些事情毫无愧疚，给这个人类解释着，“但这也是她要解决某个事情的契机。”
“简单来说就是某个危机中的灵魂会因为她的灵魂爱上她给她解决危机的机会。”
“所以你不会是最后一个，总会有危险的家伙爱她，而她也会付出爱意。”
“至于新生，再也没有感情的阿七怎么不是新生呢。”
“可惜，我又错了。她还是学会了感情，遇见了你。”
萨这么说着想看看对面那个人类会有什么反应。
但那个人类好像没有嫉妒的神情，他甚至愉悦的笑着回答了之前的问题。
“你放走的实验品让她遇见一个叫毛利兰的女孩。”
“那个实验品循环了世界十六次，她在那个灵魂身边停留了十六次，以至于她被那个女生喜爱得有了意识。”
“你的实验品可不会限制她。”
萨没有正面回答再有一个灵魂靠近她是指谁，但是禅院甚尔听明白了。
看来他所说的纯粹爱着阿七的灵魂是指他自己。
因为他断绝了阿七爱上任何生命的可能，而他又准备了让自己复活的东西。
可现在收获这颗果实的是不是萨，是他。
垂下绿眸，靠着围栏的禅院甚尔心中闪过笑意，他在为阿七活了下来和他相遇高兴。
阿七并不是如你想的一直没有意识，那些世界也爱着她。哪怕那些世界稀薄的爱只会每个世界唤醒她一点意识，最后又重回冷寂。
这个非人考虑了生命却没有考虑过世界。
因为世界不会纯粹爱她吗？
其实算起来，只是爱的纯粹，那些世界的爱比他们的要干净。
“在阿七的记忆里那是个纯白的灵魂。在她身边阿七的灵魂获得了意识和情绪。她死亡的痛苦让她在灵魂上刻下记忆，也保留了意识。”
“纯白？”萨诧异了，这怎么可能，阿七的灵魂只会吸引那些像他一样的灵魂。
“她不会遇上这样的灵魂，至少她不会爱上，那种灵魂不会是她的使命目标。”萨的声音笃定。
“是你的实验品让他们相遇的。”禅院甚尔笑了，为他的失控。“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认为她的心里面只有爱情这一种爱意？就因为她那些随意相爱的同族？”
如果阿七心里懂爱情，他就不用教她怎么爱他，区分爱意了。
这是萨和禅院甚尔的不同，萨选择先满足自己的欲望，他甚至不会去理解她，而禅院甚尔会在控制圈内希望她更多的满足自己的欲望。
“那个灵魂影响了她的观念，知道吗，她愿意为了她说的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永远和我结婚。就算是她恢复了世界树的记忆后，她也愿意。”
萨咬牙，变数，那个人类也是个变数，阿七居然给了这个男人他最想要的唯一。
欣赏了一下他的表情，禅院甚尔继续说道：“那些印记没能销毁这些记忆，之后她碰见了敦，她认下的孩子。”
禅院甚尔想起从中岛凛的记忆里看见的她和中岛敦的相遇，嘴角勾起，“她原本不会遇见的，是你的实验品毁了世界，那孩子就在世界之间明晃晃的存在着，阿七不看见都不行。”
“敦很善良，第一眼就用自己的生命爱上了她，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灵魂核心有什么特殊的，但是他确实唤醒了你熄灭的灵魂核心。”
“之后，就是你的实验品来到我的世界。”
禅院甚尔想到了什么，森白的牙齿笑着，泄出一丝声音，目光看着那个还算平静的非人，缓慢了语调，“阿七进入世界后，你的实验品没有驱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