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梦,你是因为喜欢沈岐黄,才变得这么喜欢冒险的。
你还真是在歧途上一往无前,变得和他越来越像。
赶时间,她只能狠狠点头,在姑姑脸上亲一口,转身进站去了。
沈岐黄见到她,问她怎么了。
“你看起来有点失落?”
俞梦摇摇头,说她跟姑姑亲,没什么问题。
沈岐黄揉她的头,说不会有问题的。
“有问题,我也会给你托底。”
沈岐黄眼底柔软,她看着这双眼睛,真有亲上去的欲望,但脑海里还是不可避免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沈岐黄,我喜欢你,这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吗?
你跟我,真的负担的起歧途的代价吗?
*
他们的逃离很成功,压着点回到川中,没有人发现她过去二十个小时的荒唐。
只是作为代价,她现在有点困,早上起得太早了。下午要收作业的时候当然交不上去,一头栽倒在桌上睡得很香。
“你啊。”学委兼数学课代表陈北嘉敲了一下她面前的桌子,“晚自习结束前交上来。”
也不止俞梦一个人不交,十一班好多人都是趁周日下午返校才补作业的。纵然这段时间在程敏的硬性规定里属于“整理提升”。
俞梦想她以后肯定不能这样了,因为她对姑姑的那一点愧疚。
离放寒假不远了,寒假最多也就十天,下个学期返校又是大型联考,她想突破一次给姑姑看看。
她在魔法书上乱立fg,写自己也不知所谓的东西。这次逃离确实也给了她很多灵感和想法,在补完作业以后,她要及时把它们写下来。
这本册子确实快用完了,等它寿终正寝,她就用沈岐黄送给她的那本。
你很矛盾,俞梦。她写道。
你很脆弱,又很要强。怕带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又厌恶自己有想法不去做的样子。天天写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你能改变什么呢?
她写下这句话,往前翻,发现自己曾经剪贴过凌筱筱的一篇散文,不知来自何年何月的《苍莽》。
那篇文章叫《河流》,有一段里,凌筱筱写了她和一位学姐之间的复杂关系:
我是一个不擅长告别的人。对于自己身边的友情、爱情等等亲密关系更是如此,我经常会对离开我的朋友们有一瞬间的愧疚。
我不知t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朋友。她像个生活的十项全能选手,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处理地面不改色。你呆在她的身边,能够被照顾得很好。
但是久而久之你就不想待在她身边了,因为她的光芒完全掩盖了你的努力。我已经不想再在别人口中听到,你就是那个跟某某很熟的某某吧?纵然她自己并没有什么错。这听起来很矫情,让我经常觉得我是多么虚伪。
我跟学姐是大一认识的,后来我刻意和她保持距离。直到她毕业,我被邀请去参加了他们的毕业晚会。那天的学姐真的很漂亮,像她这四年对所有人的关照一样熠熠生辉。
那天学姐喝了很多酒,她跟我说,嘿,你知道吗,这两年我有刻意远离你,但不是你的问题,你很优秀,只是你优秀到让我觉得有些望而却步了。她带着酒气和我说,长江后浪推前浪。
我很惊讶。那是我第一次这么直接地看到平面镜的两头。原来在她眼里我们也是优秀的相似,我觉得她好像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我。以前经常做那种作文,遇到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会怎样——其实不怎样,更大的可能是会开始厌恶自己。
自己和自己的关系就是在喜欢、讨厌、喜欢、讨厌当中循环往复,就像一条河流的两条支流在汇聚的地方骤而相撞。高中听文科班的朋友说,在某些地方因为具体地貌的差异,支流汇聚的时候会撞出巨大的地形窟窿,淹掉地皮、村庄。但是在漫长的时间里,经历各种地貌作用,最终又归于平静。
于是地皮、村庄、文明,又会回到原始的土地上。
我猜人也是一样的,不断和自己矛盾、纠葛、相撞。只是,当这一切发生过以后,河流还是原来的河流,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
俞梦杵着脑袋看了很久,直到田圆捅了捅她,她才如梦初醒。
“你怎么了?呆呆傻傻的。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呢。”
俞梦摇摇头,问田圆她知不知道凌筱筱。
“之前不是听你说过几次嘛,文学社很厉害的学姐。”
俞梦点点头,才想起来自己肯定跟田圆念叨过不少次这个名字。
她轻轻道:“是的,我好想见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