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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方走,车窗越模糊,上面笼罩着一层水雾,

江舒挽用纸巾擦拭了几遍,发现外面下雪了。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落了层糖霜的雪世界,

视线望向车外迅速闪过的山水树林,渐渐陷入沉思……

她叫江舒挽,

在一个叫官湖县官湖村的地方长大。

这里群山环绕,云雾在山间里飘荡,但又贫瘠落后。

真正能通过读书走出去的孩子,屈指可数。

这里更多的是知识匮乏不懂法的原住民。

他们只会攀比谁赚钱的路子多,谁会生儿子,要么嘲笑外婆家没有男人顶天立地。

她母亲一直和外婆相依为命,早些年通过媒婆介绍了隔壁镇上的江士,就是她那个爸。

年轻时候的江士确实有几分姿色,

很难不让人动容,几乎是勾勾手指就能把爱慕者拿捏住。

她母亲虽然嫁到了隔壁镇上,但在这里,交通并不发达,有些公路甚至还没有开出来,来回要用较长时间,这么算下来是远的。

导致母亲被家暴的事情,外婆很长一段时间根本不知情。

在外人眼里江士是居家好男人,每天表演着妻管严的形象,乐此不疲。

他没什么本事,也没有稳定的工作,整日游手好闲,更多的是找混混打牌喝酒,赢了就去下馆子,输了就回家对着怀孕妻子发泄一通。

婚前凭着自己这张还算好看的脸,泡到了城里女人,这件事情够他吹一辈子牛了。

但因为人家家里有钱瞧不上他这个穷小子,给赶回了老家里。

她母亲性格软,婚姻不幸感觉是很丢脸的事情,哪怕被砸破了脑袋,夏天宁愿带个针织帽被人说闲话,也不愿意承认。

更何况是告诉外婆呢?

但哪有不漏风的,外婆知道时,是母亲被打到早产昏迷住院,这个早产儿不是江舒挽,是个男孩,因为镇上医疗设备不足,没撑几天就没了。

正因为是个男孩才让江士有了一丝丝懊悔,他懊悔的是早知道下手不那么重了。

明明这事闹的很大,可周围所有人婆子都在劝和。

你离婚还能去哪?

谁还要你?哪个好男人还要二手货?

再生个男娃,男人就定心了。

多给他生几个他就成熟了……

除了外婆,没有人在意母亲的伤,没有人在意刚失去孩子的她有多难受……

明明都是女人,可她们却自贱将自己贬低在男人之下,成为附属品。

当然后续可想而知,母亲同意和好,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她哪里会知道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第二年,江舒挽出生了。

这一年江士表现良好,怀孕的时候注意着,虽然动手次数少了,但母亲少不了挨骂。

江士心心念念盼着这一胎是儿子,生出来却是个丫头时,破防了。

如果你保证不了自己的幸福安稳生活,有时候不生还是一种善良。

江舒挽是多余的,她被生下来唯一的作用,无非就是分担了母亲被挨打的苦。

已经分不清被打了多少次了,

更多的时候是被关进小黑屋,有时候一个月,有时候一个星期,什么时候他消气了再放出来。

说是孩子,其实跟养狗没什么区别。

她害怕雷雨天,那轰鸣声像极了江士一次次的怒吼,可又贪婪的渴望雨下的再大点,这样就能将身上鞭打出来的血迹冲刷干净,免得妈妈看到绝望自责……

她母亲懦弱,时常因为互不好她嚎啕大哭,情绪激动是还会撞墙,精神方面被打压的好不到哪里去,仿佛只差临门一脚便崩塌了。

江舒挽小时候骨瘦如柴,严重营养不良。

从小接受这样的摔打,已经没有了正常孩子该有的活泼灵动,她的眼底尽是绝望和空洞。

江舒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她漫无目的的长到了六岁,已经严重到心理创伤,她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待着,因为太瘦小好欺负,更没有人愿意跟她玩。

时间长了她被村里人按了一个名号:因为她的出生让老江家绝了后。

很快失去出现了转机,

江士痴情的前女友陈清蕙,偷偷生下孩子,以此来威胁父母同意和江士在一块。

此后派人找了江士许多年才联系到人,

真是苦苦等待的痴情女,好一对苦命鸳鸯破镜重圆……

这种被城里小姐惦记的好事,江士一刻也不肯停留。

威逼着母亲签字离婚,然后把江舒挽扔去了外婆那里,自己去城里过逍遥快活t的有钱人生活,一分钱没花还得了个大胖儿子。

母亲因为被离婚后,失心疯整日疯癫,没多久就失踪了……

到现在十多年都没有消息,

时间太久,江舒挽已经不记得妈妈的样子了……

外婆一直住在老房子里,她还盼着妈妈会回来,但碍于年纪大行动不便,已经找不到活干了,可为了养大江舒挽,为了供得起她上学,冬天在大棚里帮雇主摘草莓,夏天就掰辣椒,有什么活干什么。

读书上学让江舒挽的人生点亮了一丝光亮,大概是受了老师的影响,她迫切地渴望深山之外的时间,迫切地想要挣大钱带外婆一起去看看……

她的梦想对于小小的自己来说,

太大了……

江舒挽也很上进努力,从小学到高中成绩就很优异,高考时她考上了自己的心仪大学,臻州大学……

可家里没有存款了,乡下工种本来就不多,需要招人工资给的多的都在镇上,江舒挽利用一个暑假每天天还没亮就骑自行车去镇上干活,晚上天都黑了,漆黑一片她才赶回来。

有时候路上颠簸,骑车的手都磨出了茧子。

等开学前两天,赚的和东拼西凑借的钱还不够学费的三分之二,更何况是路费呢。

江舒挽很无措,她蜷缩在角落哭了一晚上,

最后还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她不去读大学了……

第二天,离开了十多年的江士回来了,他容光焕发,改头换面,大热天穿着一身西装招摇过市的在村里走了好几圈才把车停在外婆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