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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案发后第八天/助攻(2 / 2)

陈立荣闻言也看向姜源。

姜源神色莫辨,“这……我真不知道。”

谢东道,“又是不知道,姜副厂长做财务主任那么多年,当真毫无建树?”

姜源面露尴尬。

这个问题属实不好回答,承认没建树,却当了副厂长,更说明他这职位来得不干净,来的不干净便佐证了他可能早就知道李舰和张文斌的事,如果说自己有建树,那早就应该发现两人的猫腻才对。

见不说点什么,谢东不会放过这个话题,姜源想了想又斟酌着道,“恐怕从李舰撺掇张文斌干这些非法勾当时,一定就已经想好让张文斌当这个替罪羊,所以根本没有留下证据。可令李舰想不到的是,张文斌其实留了指正李舰的证据,李舰为了销毁这个证据,恐怕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事。”

难以预料的事,自然是指杀人灭口。

谢东闻言,眯眼审视姜源。

姜源面上保持镇定,内心却不可能毫无波澜,他给自己心里建设——伪造一张李舰签字的证据,这算什么大罪,更何况,他没有诬陷李舰诈骗,他只是想用一种隐晦的方式提醒他们,李舰有杀人动机。

可是姜源面对谢东的视线还是浑身不舒服,谢东显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他不知姜暮在被讯问时又是怎么样的状况。

经侦的同事也以为谢东怀疑李舰的一张证据太过于奇怪,解释道,“这也不足为奇,毕竟狡兔三窟,张文斌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是情有可原,可是李舰狡猾,张文斌想留存更多的证据恐怕也很难做到。”

姜源闻言道,“还是你们经验丰富。”

可是谢东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真正问题还没有问出来呢。

“你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吧?”谢东打断,突然步入正题,“这封匿名举报信与你有关吧?”

姜源绷着脸,目光揣测地盯着谢东,两人眼神对抗良久。

谢东道,“你刚刚说李舰早就想让张文斌当替罪羊,这不像是你的猜测,作为副厂长之争的最大得利者,你其实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姜源怔忡片刻,知道故事要重新再次组装,才能蒙混过关。

他脑子里反复回想刚刚那段话,以及这段时间自己做过的所有口供,确定不会有什么疏漏,又经过一番心里较量过后,姜源决定坦诚,“没错,我早就知道这一切。”

谢东审视他。

陈立荣深吸一口气。

谢东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装作不知道?为什么撒谎?如果我没记错,张文斌尸体被发现当晚,你说张文斌饭局上只是不忿你升职,想搅乱饭局,没什么想报警的,知不知道这关系到杀人动机?且就在刚刚,你还重复了这个谎言。”

警官的明察秋毫自带不容小觑的压迫感,连姜源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姜源道,“我那时只有指向张文斌的证据,没有指向李舰的,我也只是猜测李舰有问题,且也并不知道张文斌有李舰的实质性证据,所以我当时不能推测出李舰有杀人动机,毕竟没有实质性证据没必要杀人灭口。”

谢东道,“所以呢?这就是你隐藏事实的理由?”

姜源道,“在没有指向李舰的确凿证据情况下,我那时候说李舰诈骗财政补贴,被张文斌威胁,所以杀了张文斌,谁会信我,还平白得罪了李舰,是小人之举,万一你们找不到证据就完蛋了,我在厂里本就不足……更何况……”

姜源把他要仰仗李舰的缘由也一股脑说了,之后姜源又道,“李舰现在被抓了,我现在说出来,是协助办案,是正义之举,时机差一点,影响可不一样。再说,我这不是找到证据了嘛。”

最好的时机,是能一招使敌人毙命的时机。

谢东道,“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指向李舰的证据的?”

姜源道,“当了副厂长后,有权利查阅学校那边的账务之后,我便一直在偷偷查账。查到了,就立即举报了。”

谢东道,“从前当你拿到张文斌的证据时,为什么当时不报警抓张文斌?这对你升职难道不是有利的吗?”

“李舰不同意,”姜源说,“我当副厂长需要李舰给铺路,所以我那时候摸不清水有多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听李舰的话,掩盖住张文斌的事,只让他停薪留职。”

谢东问,“既然这事你打算替他们遮掩过去,停薪留职已经是张文斌最好的选择,张文斌有什么理由要在饭局上说出这件事?”

姜源道,“这或许,你当面问李舰,会得到答案吧。”

谢东道,“如果张文斌没被杀,你真的打算一直不举报张文斌?”

姜源讪讪道,“当上副厂长之前,我是可以看在李舰的面子上放他一马的,可是,我当上了副厂长之后,局势就完全变了,我自然没有必要再包庇张文斌。我也不必顾忌李舰,真有幸牵连出了李舰,我可能马上会由副厂长暂时代理厂长职务,所以我大概率会把这件事交给警察。”

谢东打量姜源,觉得他完全不像员工所说的那样无能。

姜源的和盘托出,看似坦诚,实则狡猾,他虽然保持着忠厚老实的神态和态度,可是谢东敏锐的触觉仍然触碰到了一点点非同寻常的气息。

谢东又问,“听说你们去市里待了一段时间?”

姜源闻言有一丝不解,“是的。”

谢东问,“把钥匙交给了李舰?”

姜源道,“是隔壁李奶奶,不过李舰确实也能拿到钥匙的,为什么这么问?”

谢东道,“家里的钥匙要保存好,最好不要信任任何人。”

姜源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嘴上却不反驳,连连称是。

谢东沉思。

如果饭局后,张文斌李舰两个人互相攀咬,李舰知道张文斌有证据,怕牵连到自己,结果在雨中打了起来,后李舰因痛恨,在情绪格外激动的情况下上山,两人再次争吵,过程中激动杀了张文斌泄愤……

姜源起身送谢东,说,“老张作为为厂里奉献了近二十年的老员工,如此枉死,我希望你们早日惩治真凶。”他欲言又止半天,终于问,“你们找到了杀人动机,那么我女儿她……她不可能是凶手……”

姜源攥紧手心,从没想过在说出这句话时居然这么紧张,也许只有为了女儿……

谢东审视着姜源,目光触及到他的眼底,他眼中的沉着稳重似乎已经开始和李舰相似,也和他身后那个两米长的阔气而沉重的大方桌相称,也和那张气派的老板椅相契合。

副厂长的黑框眼镜朴实无华,表演得毫无痕迹,毫无破绽。

谢东道,“到了该放人的时候会通知你的。”

……

安茜这边又给李舰的秘书做了笔录,秘书最后承受不住压力才坦白说,其实她有两次看到张文斌和李舰在办公室吵架,至于吵架原因是什么,她并不知晓,这代表其实两个人确实早有不合。

厂里人说,李舰被抓前些天总是拿着一串钥匙,每天在工厂里到处秘密流窜,试每个钥匙是开哪个门的,然后做好标记。

安茜带警犬搜查,警犬在李舰办公室的保险柜前趴下,他们打开保险柜,找到了张文斌丢失的钥匙串。

如此一来,死者张文斌为何唯独丢失了钥匙,也终于有了合理的原因——因为那些钥匙里有一把是小金库的钥匙,只可惜张文斌为了防着李舰,从未告知李舰小金库的位置,以及钥匙是哪一个。

在李舰杀了张文斌后,李舰当然要把钥匙拿走,一来是为了毁灭证据,二来是小金库里还有钱。

所有的谜团似乎都迎刃而解。

………………

另外一边,警察局内,老袁说,“送检结果出来了,衬衫和西装上的血迹大部分为张文斌的,少量为李舰的,剔骨刀上也分别检测出了两人血迹。而李舰的西装外套,存有大量褶皱,这份血迹鉴定书给出的意见是,西装血迹为擦拭作用形成,而衬衫胸口有大量喷溅血迹,可以认定这套血衣为李舰杀害死者的物证。”

参加饭局的领导们和服务员门卫等也都口供证实,这套衣服正是李舰当天的穿着。

刑警队的其他同事查问到李舰的邻居,有邻居作证,说曾看到李舰和李奶奶因给姜暮洗衣服的事吵嘴,很多邻居还看到李舰把姜暮校服塞进了桑塔纳,要给姜暮洗校服。

所以,李舰确实拥有便利条件能够取得姜暮的校服和剔骨刀行凶杀人。

那晚,李舰和张文斌在饭店的马路对面动手后,不忿张文斌,于是披上姜暮的校服上山行凶,并在蓄水池旁与死者发生过争吵。

案件突然拨云见日,有些意外,就连姜暮那些听起来很不真实的话,都一一得到了证实。

连陈立荣自己都感叹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批捕环节了,前后只用了两天时间。”

谢东却感叹,“就连杀人动机出现的时机也恰到好处。”

安茜听出这话的口风,心道案件是不是还有哪里不对?可是事已至此,不得不提上流程。

庄严立即组织开会,决定向检察院申请逮捕李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