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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案发一天前/全员疯(2 / 2)

如果你犯错了,爱就消失了。

“你真的疯了。”李雪梅咬牙切齿地说。

……

李舰回来时,天已大亮。

他提着文件包踱步上楼,却看到张文斌倚着楼梯扶手在抽烟,于是放慢脚步,也点了根烟。

张文斌见李舰上来,挽了挽袖子,攥紧拳头,等李舰走上楼,精准无误地朝他的鼻梁一拳砸了过去。

李舰被打了个趔趄,他捂着鼻子扶住楼梯扶手,鼻血从指缝间涌出,李舰压低声音咒骂,“张文斌,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张文斌揉了揉手腕,提起李舰的衣领,压低声音道:“是你做的过了,你特么还有人性吗?”

他把他推到门上,“我跟你讲过,那孩子已经有心理问题,你呢?你竟然让她去你家补课?你安的什么心?”

李舰仍然拎着文件包,另一只手掏钥匙,“她爸妈都同意,你跟着操什么心。”他毫不在意地推开张文斌,准备开门。

张文斌暴怒:“你他妈是牲口吗?”

张文斌拎起他的衣领,“如果你再这么肆无忌惮,我就把你性侵他孩子的事都告诉姜源。”

李舰扔下文件包,反手一拳打倒张文斌,声音压得更低,“我特么忍你很久了。我看你是不想往上爬了,你他妈的给我清醒点。”

文件哗啦啦落下来,张文斌似乎真的清醒了,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捡起一份姜源备选的文件冷笑:“厂里的事你这不是安排的很明白吗,你还真要把副厂长的位置给姜源?”

李舰道,“你还知道为这事操心,我以为你已经失去理智了。”

李舰语气里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恨意味。

张文斌彻底冷静下来,他弹了弹文件,“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你这是在质问我?”李舰用手背拍打张文斌的胸脯,指点道,“如果不是我把小金库的事情压下,你就要被姜源举报了,这会儿你就在警察局了。”

张文斌不服气,道,“十年前的事,账务早就处理干净了,他那么蠢怎么会发现?再说小金库是我一个人的?你拿了其中百分之八十。”

“事情是我经手的吗?谁有证据证明我拿了这些钱?你有证据吗?”李舰反问,“老张,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得认。”

张文斌气血又涌上来,手肘横压在李舰喉咙上,把他逼在门框上,“我他妈认你妈。”

压低的嘶吼,让张文斌更显面目狰狞。

李舰抹了抹嘴角的伤口,无奈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你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吃眼前亏啊,姜源这个人,性格耿直,容易得罪人,我们不给他下套,他都自己给自己挖坑,你先别着急,这阵子先休息休息,早晚我再让你回来上班。”

张文斌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姜源上位,我张文斌给他让位也就罢了,我还得被开除?”

“是停职,停薪留职,”李舰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毕竟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人家让你辞职你就得辞职。”

张文斌顿觉有苦说不出,“去他妈的姓姜的。”

李舰道,“现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好不容易给你办了停职,你就庆幸吧,你犯的这事可不小。”

张文斌一听这话锋,怒火便更收不住了。

李舰道,“明天晚上饭局,我会把几个心腹都请来,我会当众表态推姜源当副厂长,你配合点,别搞出事情来,否则丢人的是你自己,吃亏的也是你自己。”

张文斌脸色铁青。

李舰道:“不过你放心,他只是当副厂长,厂长不还是我嘛,能当上是他的时运,能当得稳才是他的能耐。”

张文斌心里冷笑。

李舰整理衣襟,诚恳道:“你要明白,我们是利益共同体,这件事风头过了,我肯定会帮你的。”

李舰把利益共同体几个字咬的极重,张文斌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他嗤笑:“没有你的帮忙,他怎么可能查出来小金库,他姓姜的一颗榆木脑袋……”

张文斌一边说着一边把事情一股脑都想透彻了。

李舰一定是故意把小金库的事透露给姜源,让姜源收拾他,李舰则作壁上观。事到如今,他便可以反过来向他要人情。如此,既打压了他,又让他看明白形势。

交往二十年,见识过他的冷漠自私,狡猾狠毒,但到今天,他才真正见识了李舰的虚伪和阴险。

之所以他要这样做,是因为李舰一直因姜暮的事对他不满,或许更早的时候就已经不满。

十年前,姜暮图书馆事件发生后,他找李舰理论,李舰却理直气壮,他一怒之下关了图书馆,李舰自知理亏,便也默认了闭馆,后来他怕姜暮见到图书馆想起往事,所以他一直压着图书馆重新开馆的事,一直以来,与李舰也相安无事。

可最近两年,因为他开始给姜暮借书,并干扰李舰,李舰多次就图书馆一事警告他,想让他少管闲事,并要求他重新开馆,借此敲打他,他都没有收敛,于是更加惹怒了李舰,李舰现在就是要故意给他点教训尝尝,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应该站在哪一队。

毕竟无论事情如何发展,姜源都不可能是他的伙伴。

张文斌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文弱的眼镜片下隐藏着狡黠的凶光,张文斌才想起,他从小就狠,在那个大家都在街上浑浑噩噩地耍的年代,他独自坐在窗前读书,雷打不动,唱戏的台子就搭在院里,就在他床前咿咿呀呀地演,他仍然能抱着书本岿然不动。

这个县里供出去三五个大学生,但他却是唯一留下来的,他满嘴仁义说要建设家乡,要帮助兄弟,他最开始以为他真的是为了乡情兄弟情,所以他意气风发地抖着手腕要跟他大干一场,结果却发现是盲目地跟从,盲目地替他办了许多不该办的事,盲目地听他撺掇开始了小金库,他是他的刀,也是他的盾,无事他来冲锋,出事他来挡灾,这就是他的作用。

张文斌此刻看着这个表面上说要回报社会,背地里却无所不用其极地榨取社会的人渣,悔不当初。

他痛恨自己怎么就心甘情愿做了推波助澜的蠢货,让他混得游刃有余,如果事发,李舰才应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元凶。

可是此刻,他骑虎难下,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他和姜源十年前就有过节,关系一直不睦,他告诉姜源姜暮的事不但得不到副厂长职位,更得不到姜源的谅解,他能得来的只有姜源一家人的痛恨,还有整个小双山县人的不齿,以及牢狱之灾。

如果被姜源报复,他极有可能在局子里就出不来了。

他知道,他已经成为被拿捏的一方,一败涂地。

相反,张文斌想要在厂里复职,只能仰仗李舰,这就是他的手段。既要把屎让他一个人吃,又要他千恩万谢,还要让他今后只能指望他。

他想起李舰过去常教导他的话:强者总是有能力让弱者容忍那些自以为容忍不了的一切。

可是,真的忍得了吗。

李舰拍拍张文斌的肩膀,真诚道:“老张,别意气用事,我明白你的处境,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咱们之间可是革命友谊,要有最起码的信任,我帮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张文斌哪里还会信他,他嘴里所谓的“利益共同体”不过是伪饰,实际上在最开始准备犯罪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目的地留着指向他张文斌的证据,而从未留下指向自己的证据。

张文斌痛恨道,“你就不怕他反咬你一口?当上副厂长,他就有权利查更多档案,知道更多的事。”

李舰道,“那么我们只能在那之前就拉他下水,谁会跟钱过不去。”

张文斌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话语权,他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推姜源升职,自己退位让贤,把事情做的漂亮一点,或许姜源真的能放他一马。

成年人,往往咽不下的那口气,终将要在最不体面的时候以体面的方式生吞下去。

可是,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