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疑问直到现在还依然时不时飘出来拷问他。
总之,就是很迷惑。
人做坏事总得有个理由,不能是突然发疯吧?
巫青思索了一阵,道:“每个神器都各有自己的妙用,但确实没有人尝试过收集神器。”
“难道没有其他用?”岑旧有些失望。
巫青:“倒是有一个猜测。”
“将八大神器中的大妖之力提取汇聚,或许可以倒转时间与空间,令人返老还童、死而复生。”
岑旧和陆研对视一眼。
难道沐安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复活某个人类?
*
无名又睁开了眼。
他端坐在高台,身下是万千明灭的红烛。白衣曳地,一张纯白色的面具挡住了他的面容。
头疼欲裂。
每次醒来都会这样。
无名隐隐觉得,记忆中似乎缺失了一部分内容。他隐约记得自己没有在这全是红烛的殿内,而是见到了什么人。
可往后的记忆仿若被人刻意撕掉的纸张一般残破不堪,若要用力去想,便会觉得头疼得仿佛要炸开。
若只是头疼倒也还好。
可这个时候,心脏也会跟着难受。
并不疼痛,而是从愈发加速的心跳中感受到了一股绝望与痛楚,仿若洪水一般连他的口鼻都感受到了窒息。
没有办法再继续想下去了。
像缺水的鱼,男人猛然惨叫一声,歪倒在地上,胸脯剧烈起伏着。
眼眶湿热,流出来了陌生无比的情绪。
「我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在这里?」
耳边似乎有不安好心的絮絮私语一边边扰乱着他的心神。
恰在此时,大殿的门被人从外打开。
一缕阳光照亮了满屋红烛。
“该换班了。”
戴着笑脸面具的白玉京弟子走了进来。
无名迟钝地点了点头,从高台上跃下,和换班的弟子擦肩而过。
得找个办法离开这里。
无名心里有个念头不断重复。
他之所以无名,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名字,旁人便简略喊他“无名之人”,久而久之,无名就成了一个名字。
无名走得愈发快,仿佛在逃离一个让人喘不过气的牢笼。
他这次没有再前往主殿。
虽然记忆缺失,但无名有直觉,他被困在这里、不断地失去记忆和主殿的存在脱不开关系。
白玉京不知道建在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无名试图逃离,但无论从哪个方向向外逃去,都只能在崖边看见皑皑云海。
竟没有一条是通往人间的路。
无名是个没有入门的凡人,他没有办法出去白玉京。
他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所以哪怕浑浑噩噩,无名还是尽力地活在这个诡异的地方。走到一处暗角,无名扶住了墙壁,用手指细细摩挲着。
“一、二……”他轻轻数着墙上被刻意留下的印痕,又在最后一笔旁边又用簪子划了一道。
一共三十道。
因为总是奇怪地失去记忆,无名留了神,每一次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会在这里做上标记。
自他有意识来,已经不断失忆三十次。
无名扶着墙壁,无声地叹了口气。
绝望,但还不至于放弃希望。
他刚要离开,一股香气忽然萦绕在鼻尖。
“呀,”一声女儿家娇憨的惊叹,宛如清风明月,与花香一同扑面而来,“公子,我的凌霄花掉在你的肩膀上了,能帮我递过来吗?”
不一样的……变数出现了。
三十次来,从未有过的生机。
无名像是僵住了一般,闻着好闻的花香,疑心自己已经疯了。那女子等不来,只得自己从墙上跳了下来,一袭流光蓝衣,飘然若仙。
无名下意识伸手,捞住了这抹变数。
“你还真是……”女子愣了下,脸上染出恼色,“本以为是呆子,原来是个登徒子!”
“起开,我已经有夫君了。”
女子说着,从无名肩头拾起那朵鲜艳欲滴的凌霄花。
无名这才反应过来,忙松手后退。
女子笑吟吟地看着他:“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她是白玉京中唯一一个没有带面具的变数。说话间眉目流转,无名便清晰地看到女子眉心点缀着一颗红痣。
像揉碎了凌霄花而涂抹上的花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