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甭看此刻这大嫂子带着小娘子,哭诉她们夫君怎么怎么混账不好,我们要真踹上门缉人下狱了,不出半个月,她们肯定又得哭着来衙门撤诉,跪着,闹着,求我们,赶快把她们丈夫放出来,使她们有大树可依。”
“怪不得衙役们不敢惹腥臊,实在是……”沧桑地叹气,“被闹怕了,没办法呀。”
蒙孙氏、蒙沈氏痴痴怔怔地望着大国王法的化身,泪痕未干透的凄苦脸庞上,神情化作了一片麻木的空白。
“你!……”
包二小姐咬着下唇,细嫩的葱白指掌里,险些把手帕绞碎。
捕快避开了女眷失望的眼神。
她们确是包老相爷的家属。
除此之外,她们什么都不是。
老夫人扫了眼大肚子的苍白孕妇,缓缓地开口,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不要耍官腔推诿,避重就轻。”
“刚出生的女婴再幼小,她带了活气,就是条命。哪怕父为女儿天,朝廷律法也没有赋予任何人,剥夺人命而不受惩处的权力。”
“朝廷律法赋予了。”章平头垂得更深了些,如芒刺背,胆颤心惊,小小声实诚地继续,“不予追究就是无限放权。”
“您可以使人去看看,京郊野地,各处湖泽淤泥里,鱼蟹有多肥厚,芦苇水草、莲花荷叶,多么郁郁葱葱,繁荣茂盛。”
那昂扬的美景底下,全都是女儿的血与骨在暗暗滋养。
怎么查
怎么严惩
祖宗传承百代千年的劣俗,土埋、水溺的冤魂数以万计,根本无法计清。这还只是开封府辖区的,开封还是全国最富裕的,其他贫瘠落后的府、州、县、乡……无法想象。
官方统计数据从来不敢摆出来。
“老夫人,您……悲天悯人,慈悲为怀,卑职等瞻仰至致,钦佩得五体投地。”
可是……
细若蚊吟:
“法不责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