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其余人也纷纷叩拜。
“哈哈哈!”
“朕,授命于天,既寿永昌!”
袁术背负双手大步离去,向着袁氏的故居而去。
早已化为废墟的袁氏故居之中,袁术的目光满是感慨。
少年时的志得意满,青年时的与袁绍相争,中年时的意气风发逐鹿中原,往昔的一幕幕犹如过眼云烟。
袁氏故居的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墙角的蛛网蒙着薄薄一层夜露,被风一吹便微微颤动。
袁术踩着碎砖烂瓦缓步前行,龙袍的下摆扫过齐膝的蒿草,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抬手抚摸着一根焦黑的廊柱,指腹碾过炭化的裂痕,那是去年董贼抄掠袁氏祖地时留下的痕迹。
“大陈,大陈...”
他低声呢喃着自已建国的国号,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故去的景色早已不知所踪,唯有庭院中央那口枯井还在,井沿的青苔被岁月磨得发亮。
他记得幼时和族中兄弟来这边游玩,曾趴在井边看自已的倒影,那时的井水清冽,映出的少年眉眼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幻想着自已有朝一日仗剑天涯,结交无数豪杰。
忽有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树叶打着旋儿掠过脚边。
袁术裹了裹宽大的龙袍,方才宴席上的暖意渐渐散去,心口反倒泛起一阵寒凉。
他想起长女出嫁时的模样,团扇后不经意露出的半张脸,像极了她早逝的母亲;
想起幼子总爱拽着他的胡须撒娇,奶声奶气地喊着“父亲”;
还有那个许给孙策的小女儿,梳着双丫髻,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
“都要好好的啊...”
他对着空寂的庭院低语,声音被风揉碎了飘向远方。
锵——
宝剑出鞘,月光让宝剑的锋芒更显寒彻刺骨。
“朕,也算...体面了...”
看着剑锋上倒影着自已略显狼狈的面容,袁术不禁想起初入仕时父亲的期许。
“呵,光耀门楣...”
“袁本初,我终是赢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剑刃贴上脖颈时,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鲜血飞溅,几滴血液落在井中水面的落叶上。
耳边传来远处悠扬的丝竹声余韵,想必宫宴还未散场。
袁氏祖地的血液,仿佛映红了这场宫宴。
甲士们手持刀剑,堂内满是鲜血与尸体。
刘岱、张邈等人的尸首错落的横陈在堂内。
桌案、廊柱上的刀剑伤痕,记录着刚刚他们的反抗。
他们没想到袁术这么癫!
他们都陪着袁术演了一出登基的戏码,怎么就不能放过他们了?
“丞相,为何不能血战到底?”
“末将可以为陛下死战,为大陈死战的。”
纪灵一甩剑锋上的鲜血,不解的问道。
“陛下或许不是个合格的主公,但却是个无可挑剔的挚友。”
“可惜了。”
阎象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若没有这场乱世,或许袁术可以快意江湖,结交一众友人,亦可在朝堂之上挥斥方遒。
“随我前去安葬陛下。”
“明日一早,开城献降。”
阎象背负双手,大步走出堂内。
“是。”
听到袁术可能已经死了,纪灵的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滚滚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