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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1 / 2)

扭曲

他曾经最喜欢做的便是看暗卫百炼成钢的过程。

因为这让他知道世上有比他更可悲的人。没有自由,没有选择,一生一世都要效忠于至高无上的王权。

所以他变得麻木不仁,逐渐开始体会到权利的宝贵。

他不知道文真因何会出现在他身边,只知道她每每出现都会为他带来极强的安全感。

自此他愿意听她安排,一切都按照她说的做,甚至为了营造更惨的身世毒死自幼陪伴在身边的女人。

他对她没什么情感,只听文真说过那女人是他的母亲。

可谁都说他们长得并不像。

后来他成功被送去辽王宫,为了两国结好,辽广王待他并不差,还请了师父教他读书认字,可比在暗无天日的冷宫里强了太多。

但说到底,他只不过是枚弃子而已。

文真并不能时常出现,这也令他逐渐困扰,害怕就这样没了价值,落得被人摒弃的下场。

于是他要努力从黯淡的困境中找到自己的出路,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那个和自己来自一个地方的文素。

两个孤独的人靠在一起取暖总比一个人强太多。

但她不过是个熬过虫浆折磨的暗卫,即便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慰藉,命还是牵在别人手里的。

于是他开始暗中作梗,便从那个时常出入宫廷的邶家小姑娘下手。

那姑娘本性纯良,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哥哥,所以才让他寻着弱点,处处借邶媛的仰慕来挖苦那个嫉妒心重的周子潘。

邶、周两家本就不合,嫌疑因此逐渐变大,直到邶恒出手伤了周家这个宝贝的不得了的金瓜蛋子。

此后,也不知什么原因,贵妃对他越发好起来。发现他与文素的奸情也并未捅破,还说要留着这个把柄用在关键时刻。

事隔多年,直到文真再一次出现在辽王廷,面见贵妃后,她偷偷将个木盒子放在他常去的冷宫里,还告诉他切记不能动那箱子。

就在那日,卫泓哲彻底毁了邶媛一生。

邶媛本不该走那条路的,只因为他说邶恒会经过贵妃寝殿,这才诱她偷听到贵妃身边的嬷嬷与文真的秘密交谈,获悉了虫芽的事。

邶大小姐心思单纯,怕真的害哥哥,便将那盒子偷偷取走,后来就听闻她病在了皇后寝殿。

而后,皇后执意带着邶媛一同南巡,他便猜到皇后定然是要做什么手脚。

但他没想到那位宫门都不怎么出的娘娘竟安排了那样一场劫难,让自己和邶媛就那样消失在了邶恒面前。

他没想到皇后为了掩盖秘密,竟会不管不顾,用上那样的手段。

所以同行的他为了掩人耳目,不被追查便用了文真留给他的药粉。

他本是想让邶恒也死在那场劫难中的,毕竟他死了,自己就能逃了。

但他被保护得太好,身上一点血口子都没有,还在那样的情况下来护他。

直到那场劫难后,邶恒整日无所事事,开始怀疑起他。他便不得不让文素给宫女易容,再挑起冲突,想趁机除掉这个碍眼的人。

高士进宫那日,到处都乱极了,好在文真早做了安排,找到几个高士将他换了出去。

他再逃回西梁时,老卫王病逝,纳达统领也换了人,还留下旨意让他继承大统。

就这样,他糊里糊涂就成了西梁的新王,却被权利迷瞎了眼,竟连改朝换代的真相都没彻查。

回忆在眼前反反复复,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摊放在腿上的手掌。他回过神来,重新聚焦的眼才看清面前那张张皇失措的脸。

“母、亲?”

卫泓哲话音极轻,充满犹豫和猜疑。

对于文真来讲,他沉默了这样久,突然喊出的称呼仿佛经过细密的思考,像是承认了她的身份一样。

简单的两个字终于撬动她沉积在心底的巨石,竟让她在成熟的伪装下败露出浅浅的一点痛意。

她坚定的心也随之动摇,犹疑是否该在这一刻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也算是一个交代,换彼此最后的安心。

“父王曾说我是野种,是个祸乱宫廷的贱女人生下来的。”

卫泓哲一字一字说得清晰却沉重。

文真面色一凝,脸上扭曲的悲痛转而成了不可言语的心碎。

“他说,贱女人生的孩子就该活在阴沟里。永远都不该出现在他蓬荜生辉的宫殿里。”

“那是瑕疵、是污渍。”

他说的那样镇定,似乎不是在说自己,却忽然眼含悲伤去看那张惊诧的面貌。

“怎么会这样呢?你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对你如此厌弃?!”

这与文真期盼的团圆不同,一声声鄙夷的猜忌令她彻底僵在原地。

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从加入纳达暗卫,见到卫宿那日起她就情不自禁地为之沦陷,一心一意地付出所有。

她可以完成他交与她的一切任务,不论是什么她都能完美复命。

为了帮他铲除异己,她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又为他分担了多少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