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恒嗤笑,透尽了鄙夷和愤怒。
“认贼作父!真是自不量力!”
身后的侍从递来火把,邶恒随手烧了纸条,给了颗银珠子。
“周老板已安排妥当,随时能将人扣捕。”侍从恭敬道。
邶恒挽了挽袖口,语气生硬:“盯紧他,等我到了再说!”
——
呈逻小城的一座三层茶楼里,邶祯正得意的享受着卫王留下的侍女照顾。
未曾离开过家的人从不知道原来独自闯荡竟然这么多滋味。
只可惜了,文瑞将军的爱子文将年并没忍受住卫王那番拷问,早早被带离了西梁。
他本是和文将年一同投奔卫鸿哲的,只因为在东辽无人重用,里外里都要受那些个嫡长子的管制和束缚,两人才甘愿冒险,想做出番成绩以证明自己的可贵。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那些为卫鸿哲效命的暗卫。
若不是他们牵线搭桥,两人也不会那样顺利就进入西梁,甚至还在父亲眼皮子下。
但文将年说到底也没他那样勇敢,被卫王的人吓了几日,魂飞魄散的,直接就被丢回了东辽。
倒是他,到底还是随了父亲的勇敢。
想起父亲处处维护邶恒的私心,邶祯抿了口酒,仔细品尝酒水辛辣。
他知道邶恒与卫鸿哲自幼交好,卫鸿哲答应帮他扳倒周家也势必掺着与邶恒的情谊。
但又如何?
西境的瘟疫让东辽大乱。
圣人仙魂弥留之际,不正是最好的机会改朝换代?至少能将气焰嚣张的周家彻底打垮,如此也能让邶家势头再盛。
靠着他那位风华绝代的哥哥?
邶祯冷笑。
还不知道他躲在哪个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呢?
靠着他,只怕邶家早就被赶尽杀绝了!
邶祯手中攥着酒杯,压地骨节咯咯作响。
他遣了侍女出门,又将前几日舅舅着人暗自送来的信通读了一遍。
父亲自打被人劫走,至今不知所踪,恐怕也是事先做了安排。
否则那日他卖力劝说,安阳侯又岂会那样不屑且果决?
辽国内外早已混乱至极,好在卫王信守承诺,差暗卫入侵将局势搅得天翻地覆。
目下只等着捉了周子潘,就能等来彻底的扭转。
但这封信已是几日前传来的了,还是卫王秘密接见他那日。
之后这些天,他就被这些容貌靓丽的女人围地团团转,就连舅舅的信都收不到了。
邶祯越发觉得如坐针毡,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可又说不准问题出在哪,只得再次唤人来,替他去送书信。
但这一次,他喊了好几遍也无人应声,直到自己夺门而出才发现早上还热闹的走廊里,这会已是阒静一片。
那些他以为看管自己的人此时也不知所踪,旁边的隔间敞着门,里面的茶壶还在茶炉上温着,冒着热气。
强烈的不安来袭,邶祯又接连推开几扇门,所见情形类似,人都不知所踪,只剩下他一个。
他急急忙忙回去取了鹤氅,准备下楼看看。
还未走到楼梯处,就被人从后击晕,眼前一黑就此栽倒下去。
——
再醒过来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眼前五步放了把椅子,椅子旁边的灯架上燃着只几乎熄灭的火烛。
邶祯使劲睁开迷糊的眼,伸手去揉脖颈痛处,才发现自己手脚并未捆绑,甚至还有人给他换了身不起眼的黑衣。
“谁?”邶祯小心翼翼问。
得来的回应却是一记回声阵阵的抽鞭。
毫无防备的疼让邶祯尖叫了一声,可这狭小的空间内无处藏,只得惊叫躲闪,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接下来的一鞭又一鞭。
没几下,他就觉得自己后背和肩颈被抽得皮开肉绽,血腥味汹涌往外冒。
“蠢货!”
愤怒的责骂声从他耳后响起,他心中突然一惊,慌慌张张去看声音来处。
邶恒随手扔了手里的鞭子,往烛灯下的圈椅一座,门外冲进了两个魁梧的壮汉,三两下就把邶祯按倒在地。
几双手压在他伤口上,疼地他冷汗涔涔。可碍于眼前坐着的人,他竟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即便如此,他这点勇敢的倔强在邶恒眼里早成了可笑的虚伪。
邶恒怒火中烧,上前捏住邶祯的下巴,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个叛徒!险险害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