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没有点名道姓的说,主将自然默认了这位突然而至的暗使身份,何况她又不急着离开,倒也没有要跑的意思。
刚在帐中呆了半刻,主将就发现这个帐里阴冷至极,仿佛整宿都没有炭火烧过,随处都透着刺骨寒意。
生怕怠慢了暗卫,主将立刻质问跟在身后的副将。
“怎么回事?!怎么没分炭火过来?!”
谁知,姜馥迩将话截了去。
“军中炭火有限,没必要用在我身上。还不如送去行牢,还能让俘虏多活几日,等着卫王来。”
听她这样讲,主将只觉得是照顾不周,随即又压下声下令:“将我帐中的分些来!”
副将立刻着人去办了。
姜馥迩这才又坐下,寻思他这会还不走又是所为何事。
主将在帐中环顾了一圈,再次确认没什么可疑才又对姜馥迩友善道:“这几日大人辛劳,有什么事尽管告诉他们!”
“那是自然,既然决意留下,让将军费心了。”
两人各自敷衍,仿佛在试探彼此,可没等来个两三回合,外面又跑进一小卒,拿着张加急密信慌慌张张承禀。
“刚传来的密文,左水河道塌了,延边数城被洪水淹没!”
“塌了?!”主将震惊,“那条河堤每年都会加固,怎么会塌?!”
“据说是有商人偷着在山上掘矿,竟不知何时把河道周围的田亩
也就是说,好端端的田都泡了,只怕明年粮食更少,日子更难过。
主将神色犹豫,通读了密信后,立刻问:“营中粮仓可有异常?”
言罢,匆匆往帐外走去。
姜馥迩看着几人不辞而别的焦躁模样,她摊开手掌来,解放了伏了一手的黑色小飞虫。
遗憾的是小飞虫都跑不远,跟在她摊开的手掌周围,直到她起身,朝灯箱里的火苗中一推。
小黑虫中了邪似的全都涌进灯箱里,只见原本黯淡的火苗瞬间炸开了锅,沾了火星的飞虫到处乱撞。
数量不多,没一会功夫就被火光烧成灰了。
尝试结束后,姜馥迩心满意足,走去将挡风的帐帘拨开,让冷风倒灌进屋。
此刻,她已想好了完全的计策,只待夜幕降临。
——
左水河坍塌一事虽然离着边境十万八千里,仍另主将心事重重,半日都不曾出帐。
虽然眼下一切都安安稳稳,可他就是觉得危机四伏,似乎一个不小心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他又命人去检查了粮仓和行牢,正琢磨着左水河坍塌与这场劳民伤财的战事有什么联系时,忽闻营外逐渐嘈杂。
他放下手中密信,立刻踱步而出,才发现几个兵卒匆忙朝这方疾跑,而几人身后早已火光参天,看样子像是马厩的方向。
“走水了!马厩走水了!!”
小卒边跑边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马厩是营中要地,向来有专人看管,这样的潮湿天气,怎么可能会走水,除非是有人故意而为!
主将匆忙上前,抓起小卒的衣襟,厉声问:“都谁进出过马厩?!”
“无人——”兵卒答得急迫,“无人进出过,就连换岗都是轮流交班,绝不可能有人擅闯。”
这就太奇怪了。
主将氅都未披,跟着他便往马厩走。隔着老远就能听到搭了草顶的棚子下传出的声声嘶鸣。
乌泱泱的黑马早被火光吓得受惊乱窜,几排木棚也都被疯马扯地完全坍塌。
夜幕降临,火光耀眼。
主将清晰可见马背的鬃毛和尾巴都染上了火星,这样危及性命的火光才会引得它们同时发疯逃窜。
营中彻底乱了。
主将立刻调来更多人手阻止这场毫无离头的混乱,却忽听又一波小卒来报,说粮仓也起了火。
这下好了,他只得又差一堆人去粮仓灭火,毕竟左水河周边良田都被淹了,若是营中的粮仓储备再出问题,只怕是不战则退,倒能被东辽反戈一击了。
但主将就是主将,他并未因这样的混乱没了主心骨,而是当即调转脚步,戒备地朝行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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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姜馥迩早已趁着营中混乱,敲晕了两个看管她的守卫,借着夜色昏暗,摸黑去了行牢。
自从午丘之后,她发现自己孵化虫豸早已不需要圣母虫,凭借身体里那股特殊力量便能实现。
所以她想要多少能制造混乱的迷蒙虫都可以,甚至此时此刻也能轻松靠它们来分散守卫的注意。
就这样,姜馥迩轻松击倒了一个又一个兵卒,更加毫不费力摸到黑漆漆的行牢通道里。
但主将太谨慎,一路下来她也没从放倒的兵卒身上获取到钥匙。
也就是说,留给她带走安阳侯的时间并不多,兴许一炷香的功夫都是奢望。
她多少自责疏忽,却忽见暗牢阴暗处闪过一道极冷的光,朝着她天门劈来。
她下意识抽出倒地兵卒的利刃去挡,昏暗中武动了几个回合,才发现对手与她穿着相似,都是黑色夜行衣。
正当她想再一次拔刀相向,却忽见那人在行牢门口落了武器,紧跟着朝姜馥迩攻击的反方向一闪躲,熟悉的声音从她侧脸传来。
“馥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