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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脚(2 / 2)

眼前的院落依旧与自己离开时没什么差别,宋楚安挖土用的铁铲甚至还插在泥地里未曾取出。

再看平房的前堂,虽然熄了灯,但推拉的木门并未关严,桌上茶杯中的水还依稀冒着热气。

显然他刚走不久。

曾荣春向四周邻里打听这个人的去路。谁料他刚踏出门,就看一身素雅白袍的宋楚安手提两壶黄瓦罐装的酒,正与路边看热闹的老妇人攀谈。

“就是他闯进你屋子偷盗!光天化日,太目无王法了!”老夫情绪激动,指着这边。

宋楚安视线随着投过来,表情不慌不忙,甚至早有预料。

“西梁偷盗可是重罪,还劳烦各位好心的邻里帮我看着他,我这就去报官!”

——

三日后。

日落西山,晚霞灿然。

文昌往北的一个偏僻村落里已是百鸟归林,炊烟四起。

随着越发靠近的急促马蹄声,不少吃饱了饭的村民纷纷跑到村口大路上想看看谁家在这节骨眼买了良驹回来招摇。

随着夜幕低垂,只见两匹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疾驰而来,油亮的背毛上装了精致的马鞍,那上面各坐着一位头戴蓑笠,背披黑氅的行旅,只不过看身量应是一男一女。

行至村口,两人不约而同揪住了缰绳,迫使骏马缓下步子来。

走在后的男人向前追赶了几步,才对身量娇小的女人温声道了句:“一路下来,夫人受累。”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男人态度热情,怎么看都有种讨好的意味。

只不过女人并未理会,刚过村口牌楼就下了马,朝着迎来的几个村民走过去。

她声音细腻好听,抱拳打了个招呼,客客气气地说:“唐突而来实在抱歉,不知是否有可供栖脚的地方?”

看男人也在此时下马跟上来,村民们猜测这许是一对刚成婚不久的小夫妇,这才热情招呼起来。

“不唐突的。我们这经常有行旅过路,这都是家常便饭了!”

另一妇人吐了口西瓜子,问:“这位夫人打算住多久?”

姜馥迩想了想,回应:“恐怕要住得久了,不知是否有清净地?”

两鬓斑白的微胖妇人忙抹了嘴儿。

“夫人这可算找对了地方!我们这村子虽然偏,但村旁有条江,过了那就是西梁北边的小国。”

“但是江对面没关卡,也就无人从这路过,自然算是处景色极好的地方了。”

“叫什么来着?”另一妇人用手肘杵了杵旁边站着的傻大个,又忽然想起来,“就是你们读书人说的,依山傍水!!”

姜馥迩下意识往邶恒那侧看了眼,心里多少意外能寻着这样的地方。

这一路下来风景都极好,她不知道邶恒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只知道自己本就是想找个风景秀丽的清静地隐姓埋名。

虽然邶恒一路相随,但是两人原本的计划是去取玉钥匙。

可不知邶恒担心什么,没走多久他就忽然提议朝着这个方向来了。这地方与姜元亓说取玉钥匙的地方背道而驰,但姜馥迩也没质疑,干脆就跟着他同行,此刻才发现竟是这么处隐蔽的村落。

这地方林子多,而且四季常青,温度也是合适的。

姜馥迩说不上心底的欢喜,只觉得山清水秀,惠风和畅,是处令人目酣神醉的好地方。

她没做犹豫,温声道:“那就劳烦大娘为我带个路。”

大娘热情洋溢点点头,将手里的西瓜子一丢,在身上的襜衣上擦了把手,对跟着他的少年说:“儿子!给我牵匹驴来!”

妇人骑驴带着两个人往河边的方向走。

姜馥迩好奇地四处张望,这里草长莺飞,与苍山上的死气沉沉大不相同,以至于她完全沉浸在景色旖旎中,顾不上旁的一切。

“这位大娘和村长走得近?”

一直没吭声的邶恒突然开口,倒显得有些唐突。

妇人眼中不免显得惊讶,毕竟这么久谁也没提过。

她笑着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我便是村长,就住在那个红顶黑烟囱的小屋里。”

二人朝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村长住的地方比其他小屋都稍高些,周围有篱笆。

但让邶恒这样下定论的原因还是大娘家骑得驴,毕竟这村子走下来,多是养牛拉车的,既能耕地又能拉人。

但村长的驴在村口,皮毛也养的光亮,显然不是干活用的,只为在村中各处周旋,所以才猜她该是个村中的显贵人物。

听着村长介绍起这村子的各家各户的情况,没多会就进了丛林深处的河岸旁。

沿着铺了青砖的河岸走了一小段,大娘将二人带到一处无人住的小院。

院子倒是不小,三间小平房将院子包围。

但里面杂草丛生,年久失修,看着确实颓败,却都不是大问题,找几个人来修修便能住了。

“这还是原来一个哑巴住的房子,那哑巴后来去找他做生意的爹了,这房子便空下来,说是有人要就帮他把这房子卖了。”

村长边说边把挡住门的几株草拔掉,扔在门外。

姜馥迩也随手拔了几株,院里院外环顾一圈后,正巧接过大娘递来的油灯,进屋放在落满灰的桌上。

大娘又道:“今天晚了,我叫人给你们送点简单的用具,你们小夫妻先歇着。”

说完,她走出房间,又说:“院子里有口井,随时能打水。我呀就不添乱了,明儿个天亮我就找人来帮你们修房子。”

话音才落,就看邶恒取了个沉甸甸的黑钱袋,递到村长面前,这意思便是买下此地了。

村长忙收下钱袋子,正想问问这出手阔绰的小夫妻是做什么行当的,就听姜馥迩声音从屋内传来。

“您误会了,他并非我夫君,只不过脑袋受了伤,以为我是他内人。”

大娘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影已经走进屋去。

因他脑袋上的斗笠没摘,村长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走路姿态稳健挺拔,怎么都不像有毛病的。

可姜馥迩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再追问,只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也不不知道邶恒追进来干什么。

姜馥迩在他进门时,反而踏出门去,走向村长又道:“之所以跟大娘这么讲,也是不愿他这样乱叫将我耽误了。”

她摘了帷帽,露出那张漂亮的盈盈笑面:“初来乍到,未来还要仰仗您帮我挑个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