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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2 / 2)

邶恒觉得她方才说的话不属实。

他记得过暗河时将姜馥迩拴地紧,不可能任她滑落到自己后心处还无所察觉。

但他也没揭穿,就还是由着她去找,直到她上上下下将自己摸了个遍,才又问:“还没找到吗?你这般摸索倒像我没了心跳。”

姜馥迩笑意更浓,干脆顺势找了个舒服姿势,窝在邶恒怀里。

“我听那小少年几次问我胸口疼不疼,我也不明他为何这般问,只听他解释说‘怕姐姐心跳时会疼’。”

“就这样?”邶恒忽然笑了,“我看你这姑娘可真是本性难移。”

“什么?”

邶恒没解释,断言:“原先什么样,现在还是没变。”

话虽如此,姜馥迩依旧不明白。

她只当他说的是前几日赶路对他寸步不离,于是笑呵呵地又往邶恒心跳的地方凑,直到耳朵贴到温热的胸膛上,才彻底安心下来。

“真好听,和之前听到的声音一样——”

“心跳还能有什么不同?”邶恒说得漫不经心。

姜馥迩心满意足:“能让人心安,还能令人睡得安稳。”

邶恒依旧没当回事,只想着该在什么时候讲明虫王洞xue的事。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盏茶的功夫,姜馥迩就又甜甜美美地进入梦乡了。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样的美梦,嘴角始终惬意地勾着,直到完全睡熟,嘴里才呢喃地又叫了一遍:“明长~”

——

这一宿邶恒睡得倒也没想象的糟糕。

他还从未和谁同床过,即便是前几日赶路,他也是将熟睡的姜馥迩安置在房内,自己则是去外室的软塌睡。

想想曾经留恋于秦楼楚馆的自己,他过夜时身边都是不留人的。那时觉得多了个人呼吸,都会让空气变得污浊。

正站在门外享受暖阳沐浴的邶恒想到这里,唇角不自然地挑起,看上去心情格外好。

以至于曾荣春都走到他身后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只顾着沉浸在某些美好记忆里。

“大公子昨夜睡得不错?”

相比于邶恒的神清气朗,曾荣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胀的肩膀。

昨夜贪凉开了窗,整个人都受了寒无精打采。

邶恒被他的忽然出现扰了兴致,头也没回,声音中多少透着不悦:“都到了文昌你还打算与我们同行?”

这显然有逐客的意思,也与昨晚让他睡在并未准备妥当的西厢睡卧相呼应。

如今姜馥迩身体逐渐恢复,他这个没帮上大忙的人确实也是多余。但曾荣春本就无处可去,寻他师父更是没什么头绪。索性,也只能赖着不走。

虽然他脸皮还薄,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大公子不是想找我师父吗?况且我多少会医术,万一姐姐哪里不适,我也能应个急。”

“文昌找个医术比你高明的老医师想必不难。如今你也找不到师父,我更不想身边还留下个跟周子潘有瓜葛的人。”

邶恒瞥了他一眼:“况且,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受人所托留在我身边监视我呢?”

看他铁了心哄自己,曾荣春心下着急。

“大公子不信任我就因为那夜我没及时赶回,但我也同大公子坦白交代了那夜发生的事。”

听他奋力辩解,邶恒不屑地往庭院中间走了几步,生怕扰了姜馥迩。

确认屋内没传来动静,他才又说:“还是你觉得馥迩身上有利可图?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你这个小少年也不会不懂,更何况还是在子书彦从身边长大的,这种小阴谋只会多不会少。”

深知邶恒对他师父极其厌恶,即便曾荣春不觉得他师父罪大恶极,他也不敢辩解一二。

师父的线人是让他们去青州的,但眼下他们所在的文昌可是离青州十万八千里。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曾荣春也看出来邶恒绝不会是个做事满腔热血不动脑子的人。

所以他带着自己来文昌,并非是在午丘就赶自己走,也绝对有他的考虑和深意。

此时此刻突然哄他离开,想必也是怀疑子书彦从早已暗暗命人盯着他们一行人的行踪了。

或许,更想让他做饵,把他师父给引出来?

曾荣春越发觉得自己的拆解有道理。

从西境开始,曾荣春就知道邶恒绝不会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那日在午丘的蓝月坊也看到了那两个对他毕恭毕敬的富商,所以这更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自知并未存着害人的心思,更不愿费力不讨好,让邶恒反复误解他。

“大公子怀疑我是理所当然,我一路相随也是担心姐姐发生更可怕的意外。”

“如今姐姐起死回生来的莫名,谁也不知道她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跟着就能阻止未知的危险发生?我倒觉得馥迩这几日恢复得不错,能记起更多的事了。”

曾荣春却不认同这种说法。

“大公子觉得姐姐只是失忆吗?姐姐现在不像是大脑受了损伤,倒像是——”

找不到好的词形容,曾荣春顿了顿,反被邶恒接了话:“——重塑。”

曾荣春没想到邶恒竟与自己不谋而合,欣喜极了。

“姐姐刚从棺椁中跑出来时披头散发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后来在午丘客栈中,她始终念叨着大公子的名字。后来几日的言辞虽然多了些,却都像学舌。”

提及此事,邶恒又怎会没察觉?

但她生长的速度可快极了,几日功夫就堪比七八岁的小儿。

也正是因此,邶恒神色更添忧虑。

“她的记忆越来越多,从死前发生的事逐渐往前倒退。”

这一点曾荣春倒是毫无察觉,毕竟他并未像邶恒那样无时无刻伴在姜馥迩身边。

他正寻思这话的含义,只听身后厢房的门忽然打开。

两人同时闻声去瞧,就见着了身丝滑袍子的姜馥迩正光脚站在门口,趁着日头温暖,伸了个极致的懒腰。

可当她视线扫过院中所立的两个身影时,懒腰都没伸完便骤然一惊。

“大公子怎么在这?!福娘说你不辞而别去了西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