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春:“姐姐手里的圣母虫,大公子记得吗?”
邶恒怎么会不记得那金灿灿的东西,姜馥迩此前还特意跟他解释过自己驭虫术的由来。
曾荣春:“那东西可是伏屠练就的,据说是历代虫王专门驭虫所用的神物,它为何会在姐姐手里,这的确匪夷所思。”
“况且,这圣母虫分子母双蛊,姐姐手里那只是子虫,现在看来母虫就在姐姐身上,或许说就是那个虫芽。”
这么说讲得通。
姜馥迩自幼身有恶疾,需要靠她师母定期救助才能康复,这种救助是什么含义,邶恒不得而知,可绝对与她身上藏着的虫芽有关联。
何况她师母给她食用的百虫膳是不是动用了灵氲五虫那样的上古灵虫更是个未知,否则即便姜馥迩这身肉皮囊再如何坚固,也架不住这虫芽的反噬。
但自从二人相识,馥迩的身世就始终是个谜。
她师姐一路相随,对她那般恶意谋害,恐怕也是知道她不会轻易死去才为逃命做了那样的选择,这并无矛盾。
想想刚才的臭水道,还有海松派人去苍山探回来的消息,似乎共同之处都在于乱坟冢。
邶恒若有所思放松了警惕,将利刃收起。
曾荣春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放了下去,拍着胸脯平复紧张的同时还不忘多次回头去看邶恒的反应。
可邶恒当下想到的却是姜馥迩反复提及的那枚玉钥匙。
她说那是她师父留给她的,待她返回西梁后去取,可以医她未痊愈的沉疴旧疾,所以这也成了姜馥迩一心想回西梁的动力。
本还以为是能救她命的瑰宝,眼下来看恐怕另有说法了。
若有别的用处,这枚玉钥匙又能干什么用呢?为什么非要将它放在西梁?
记得姜馥迩曾说她师母是个杀手,叫——姜元亓。
若说她与虫王有瓜葛,那唯一能联系起来的便是能制造幻想,减缓时光的阵法,这全出自那些高士之手。
除此外,她给姜馥迩的药粉和十年前邶恒遇袭时接触的药粉相同。
这毒粉可是在卫鸿哲逃回西梁后,发现于他寝殿外的树坑中的。
同样的气味和颜色,会不会和姜馥迩手中的源自同一处呢?或许都和西梁有着密切的关系。
更何况,姜元亓还知道种植紫星草的方法。
众所周知,紫星草本就源于西梁,即便辽国罕见,也多是从西梁移植来的,更不是任何人都能养得活的。
卫鸿哲擅长养紫星草,他说是西梁宫廷内的嬷嬷所教。
听姜馥迩说她师母的炼药房也同样种了成片的紫星草,还用做炼药。
所以,姜元亓极有可能是来自西梁的杀手。
且绝不会是普通的杀手,单凭姜馥迩和都哲的狠毒招式,姜元亓就绝不会出自哪个正派。
但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个来自西梁的杀手选择隐姓埋名,在离西梁最远的苍山就此隐世?。
还记得都哲曾说十年前在贺阳城看到过邶恒。
按照都哲的年岁推算,约么不久后贺阳城就传出感染瘟疫的事,那之后他便被姜元亓带回了沧幽。
而姜馥迩从生下来就未离开过苍山,也是姜元亓带回去的第一个弟子。如此算来,应该比都哲上山又早了五六年。
那十几年前的西梁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杀手又是从哪带了个有虫芽的婴孩回去?
若干年后,她一个隐居多年的杀手又是因何下山?还跑去离苍山那么远的西境捡回了落难幼儿?
邶恒越想越深,没注意到没过腰间的污水已逐渐褪下,此时刚过膝盖。
那时,他才刚被接回侯府,也就是南巡出事后的半年,忽听卫鸿哲逃回西梁的传言。
卫鸿哲…
想到这个名字,邶恒狠狠咬着后槽牙。
做质子这些年,他可谓忍辱偷生,但仅仅是为了等待时机逃命吗?
那样一个从小不受宠爱的少年,只怕早就学会机关算尽,利字当头,否则他又有什么能力能在逃回西梁后的短短几年就坐上小卫王的位子?
这一切看似独立的事,又会不会与姜馥迩的师母扯上关系?
半年前圣人病重,西梁早就盛传卫鸿哲四处调兵。
偏偏那时候姜馥迩所在的门派解散…
总不会这么巧合吧…
邶恒眯了眯眼,心里反复莫念姜元亓的名字。
他想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可脑袋里越来越乱,仿佛所有的线团都堆到了一起,无法拆分。
“大公子!”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身边曾荣春忽然惊呼。
邶恒这才顺着他手臂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暗长道尽头的光点逐渐变大,直到能看清又白日的光打进来。
绝境求生的喜悦瞬间在二人之间蔓延开,邶恒立刻侧脸去唤姜馥迩,想告诉她再有几步,她便进了西梁。
谁知话未开口,却在越发明亮的光线中看到她肩头盘踞的一只细长水蛇。只是这水蛇毫无恶意,始终小心翼翼探着脑袋轻柔摩擦姜馥迩苍白的脸颊。
这样子就好像忠仆对主人的无比怜惜,千方百计想将她唤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