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那液体浑浊且深谙,有生命一般正围着刀柄缓慢旋转。
想起昨夜福娘说的村中疯子就是被这液体侵噬了半侧脸颊,她忙去看阿阔隐在黑暗中的脸,却被早已贴到跟前那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吓地跌坐回地面。
阿阔仍无感觉,只因姜馥迩的反应产生好奇。
他离她更近些,却发现姜馥迩头顶的窗子正顺着墙壁向下倾泻粘稠液体,好心道:“姑娘,你也被打湿了。”
这声音依旧未变,可姜馥迩却因手臂沾染的湿滑惊了双眸,她下意识呼喊向人求救,可暗牢外却未听到任何声响。
见她慌张,阿阔更是不明白。本想抹一把糊在眼睛上的液体,却不小心摸到脸上交错纵横的血管。
他当即失了智看着手上扯下来的筋脉,震惊至极。
“这……这是什么?”
姜馥迩自顾不暇,这染上身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做的,能够食人筋骨,乱人心智,恐怕她不久后也会变成阿阔的样子。
容不得她继续深想,眼前她更不能坐以待毙留在这暗牢中等死,只得再次呼救,盼着有人能来给她开个锁。
但幸运的是,这一次终于听到了来人脚步声,只不过蹑手蹑脚倒像是偷偷摸摸。
姜馥迩依旧卖力在白衣上使劲擦抹手上沾的污渍,同时对来人呼救,示意打开牢笼。
来人一袭黑衣,听懂了她的诉求,于昏暗的廊道内三五下就撬开了锁。
姜馥迩顾不得身后叫声惨烈的阿阔,她一味专注于冲出暗牢,朝着被押送而来的道路尽头逃窜。
只不过她光顾着看手上沾染了粘液的位置是否也被侵蚀得干净,竟不知不觉在黑暗中走了很久,直到走进条并不熟悉的路。
刚才放自己出来的黑衣人已完全没了踪迹,不论身前或身后都只是一段漆黑且狭长的通道,完全看不到尽头。
姜馥迩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她需要迅速判断是继续向前还是掉头回去。
被押来时,她记得没有任何岔路口,一条路直达暗牢。
可显然这条路并不是她刚才走过的,她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会是什么。
一想到阿阔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姜馥迩惊恐至极,她甚至不需要做决定就已提步顺着这条路往外逃,至少能离那张诡异的脸越来越远。
又过了好久,姜馥迩腿都走得酸了,才发现这条漆黑通道逐渐下沉,仿佛一条通往地下某处的暗道,熟悉的腥臭味越发浓烈,使她难以忍受捂紧了嘴。
昏暗的地道内并无空气流动,呼吸都变得困难。
姜馥迩被臭气呛地连连咳了几声,才发现黑暗尽头隐约看到点点闪亮的星光在吸引她继续向前。
她加快步伐,却在即将迈进一片宽阔平台时忽然踏上了一片又软又湿的平台。
她立刻低头去瞧脚下的异样,却因空中传来的细微声响迫使她又擡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脚下绵软的东西突然将她双腿一卷,朝着黑暗中发亮的光点甩过去。
再等她看清,眼前出现一张巨大的足以遮盖天幕的烂脸。
再细看,那脸上黏液纵横交错,里面匍匐的亿万条长虫正组成个钳子状的东西,眨眼间已将她头骨夹碎。甩到半空中的眼球甚至还能看见自己头颅正被那群百足长虫贪婪啃噬……
…
姜馥迩猛地惊醒,才发现这个极为真实的噩梦已让她衣衫都被冷汗浸湿。
她喘着粗气四处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还在暗牢之内,阿阔也还保持着埋头伤感的姿势躲在对角的角落里。
只不过头顶小窗外似是因什么事而喧闹,同时还有拿着火把到处奔走的人。
人影幢幢不免让暗牢内的昏光闪烁,结合刚才那个梦反而使气氛变得更为诡异。
姜馥迩心有余悸,她起身去试探阿阔情况,忽听铁门处传来轻微响动,没多久门就被从外推开,闯进来的人同梦境中一样一袭黑衣。
“师妹快走!”
熟悉的声音让姜馥迩提高的心瞬间落了地。
都哲这会出现在暗牢,恐怕是用了什么办法趁外面混乱之际才寻到的机会。
姜馥迩未加思索,跟着都哲走出暗牢,可刚迈出去就想起依旧埋面伤感的阿阔,犹豫是否带他一同离开。
“师妹快走,我在外面放了火,撑不了多久!”都哲焦急催促。
反正牢门开着,若是阿阔有意离开,想走也不是多难的事。
更何况,即便被县衙的官差审问,他若真无嫌疑,也会还他清白。
如是想,姜馥迩反而放下心,跟着都哲一同朝出口行去。
记得方才被押送进暗牢是被几个壮硕村民围在中间的,所以姜馥迩也没细看这墙壁上的斑驳痕迹。
现下跟着都哲走,心情自是不同,这才看清斑驳痕迹都是拖了色的壁画,墙角处甚至还有几处雕刻的符咒。
“外面出了什么事?师兄还能寻到放火的机会?”姜馥迩借着都哲手上的火把昏光,边观察壁画边心不在焉问。
“那寡妇不知何故腐烂成一滩液体,顺着周遭埋的坑洞流进了地底。”
姜馥迩一惊,仿若预见了梦境。
记得寡妇的尸身就放在小窗外的捕兽坑里,若是腐烂成液,那会不会阿阔身上已经沾染了黏液?
那黏液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涌来,可没等姜馥迩想清楚答案,才发现都哲已带着自己走进了一条黑漆漆的长道,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从暗牢的方向传来。
这声音和梦中如出一辙,全都充满了恐惧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