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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断(1 / 2)

推断

姜馥迩踟蹰半晌。

因这老者会沐灵术,还用咒语暗伤过她,她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放下心随着他去别处。

看出姜馥迩犹豫,子书彦从倒也不再勉强,只耳语交代身边的人去不远处的马车上取什么东西。

而后,又是一脸友善的笑意对姜馥迩说:“敝人姓子书,名彦从。虽替小郡王做事,和你家大公子倒也算熟识。”

这分明就是拉近乎。

姜馥迩谨慎看着他,不发一语。

子书彦从看她防备极甚,失笑一声,从侍从手中取来一个精致的红木推拉盒,看起来像装了什么精美之物。

他边解开缠在红盒外的金线绳,边对姜馥迩又道:“姑娘莫怕,今日确实多有冒犯,不过也是刚进城没多久正巧看到姑娘策马穿行而过,才将原本返回郡王府的计划改了改。”

说罢,他手中木盒已被推开顶盖,露出里面铺了红锦的内壁,还有一株干枯修长的茎干。

姜馥迩蓦然一惊,当即想到曾几何时五师兄赠予她的一株草植。只不过未待晾成干草,就被师母发现没收了去。

担心子书彦从看出她心有异态,姜馥迩故作不明,又去看子书彦从那张皱巴巴的脸,冷漠道:“这位大师有何指教?我家大公子严苛,回去晚了怕要挨罚的。”

料想她这般拒绝,子书彦从笑着从盒里拿出那根干草,递到姜馥迩面前,悠然道:“几日前小郡王召我从送亲半途折来平宿,目的是想查查邶大公子身边的小姑娘是什么身份,竟能眨眼间削了他几名近侍的发冠。”

“好在,我没费多少功夫。大公子和你形影不离,处处都没留下太多线索,但还是让我在然庆找到了些痕迹。”

“偏北的几座城中处处张贴着海捕文书,那上面画的女子相貌端丽,倒与姑娘相貌极为相似。”

“你……”姜馥迩无言以对,但好歹面纱遮了半张脸,给她留了三分勇气,“我护送大公子一路周游,可无心去留意那些。”

子书彦从依旧笑着,却仍令人心里发慌。

“这画上的人是谁我也拿不准,不过告不告诉小郡王也就一句话的事。”

说罢,他又将那株枯草往前送了送:“这紫星草罕有,倒是和姑娘的紫瞳颇为般配。”

话里话外无非是强迫姜馥迩收下这株干草。

姜馥迩视线重新落回眼前的茎秆上,只觉得这与五师兄此前赠予她的那株极其相似。

犹豫间,子书彦从又将茎秆向前递了递,这才让姜馥迩被迫伸手去接。

那茎秆看着干燥枯黄,实则捏在指间却极其湿润柔软,倒像是泡过什么液体似的。

已不必再留,姜馥迩本想匆匆离开,却在擡眼之际看到老者眼中无法掩盖住的诧异和惊喜。

没待询问一二,子书彦从已侧过身给她让了条路,平静地默许她就这样离开。

——

悠扬欢快的花舞曲一首接一首,铺天盖地的火树银花与不见五指的夜奋力相博,将海棠花苑内的浪漫与迷醉反复推至情与欲的高潮。

也不知休养了多久,邶恒再次转醒还是因外面花台传来的一声震耳欲聋的鼓音。

那是花魁最终被重金拍下此夜的高亢贺声,也代表了午夜的伊始。

他昏昏沉沉睁眼,尽管廊道内声音杂乱无章,屋内依旧只点了盏微不足道的烛灯,摇摇曳曳,仿佛诉说着四周的静若无人。

只是这一次他支肘起身,凑近的雪肤花貌却没了先前的清凉细腻,厚重艳香仿若无法被风吹散的浓雾,让人呼吸都觉得沉重。

没待看清女子面容,邶恒单手扶揉额角,另只手随意晃了下,已是给她留足了面子令她立刻退避。

衣不蔽体的妙龄少女低眉顺目,躬身退过层层叠叠的垂地纱幔。

她脚步轻盈,就连掩门离去也削了平日一半的动静,只余那声宛若微风吹动门板的微不可闻。

烛光微摇,犹如夜的眉目传情,昏暗间将外间绢素连屏上的纤柔身影照得更加妩媚妖娆。

因邶恒身体抱恙未愈,脚步不比平日轻浅。只是走至连屏外的距离,已然惊动了正托腮沉思的倩影,迫使她起身迎上前来。

“大公子醒了怎么不喊一声?”

姜馥迩面有惫态,可自上到下的装扮齐整,丝毫不像准备安寝的人。

邶恒没急着答,悠悠绕过座屏,往姜馥迩刚还落座的罗汉床走去,语气无力却带着嗔责:“你倒会偷懒…竟寻了个帮手来。”

这责备是为刚刚那个留侍的妓子。

姜馥迩没心思跟他打哑谜,更没打算瞒他一二,见他落座床边,才跟过去不以为然道:“只能说各有所长,我又没干过伺候人的事,不如找她们来伺候得更周到。况且大公子赏银赏的多,我给她们引进门,分我六成,于谁都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听着姜馥迩头头是道的辩解,却不见她脸上洋溢着旗开得胜的笑意,邶恒猜她必有心事,也没刁难随口发问:“何时回的?东西送到了?”

“那是自然,这么点小事,也没有办砸的道理。”

姜馥迩就算体力再佳,往返跑了几十里路也免不了疲惫,于是也落座于旁的一处镂空雕花鼓凳上。

邶恒自来欣赏姜馥迩做事的果敢与干练,见她此时自信满满,欣慰地笑了声,展了褶皱的宽袖准备搭在床中小几上。

那几上并非空无一物,虽然没摆茶具,却平铺着摆了一株枯草色的茎秆。因摆放过于端正,且正好在灯烛下,明显不是随手一放。

他当即挪开手臂,好奇心驱使捏起放在眼前端详,不禁调侃:“出去送趟信,还寻着了紫星草?”

姜馥迩惫懒的眼神一滞,也落到邶恒手中那株茎秆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邶恒能认出这辽国鲜有的植物来,所以刚刚才没急着收入囊中。

“大公子认得这东西?”

邶恒将茎秆重新放回几上。

“你能随身带着,我怎么就见不得?况且,这草原本是生长在西梁的,偏偏我有位故人自小就跟它打交道,我对其印象算是根深蒂固了。”

这话倒也不假,野生的紫星草早已绝迹,而后所能见到的多来自人为种植。

但辽国气候并不利于紫星草生长,所以即便自己养殖也是需要严格的土壤,肥料和温度等条件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