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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2 / 2)

“每次都这般匆忙!也不知怎就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说起养育,檀氏立觉不妥,欲言又止,最终只轻叹口气。

到底成长心性那十几载不在自己身边,哪能像邶祯对元氏那般亲近…

思及此,檀氏面露沮丧,颓然耷拉下脑袋。

罕见檀氏愁眉不展,邶恒稍收顽劣姿态,挪了上身,支肘凑近安慰。

“这次去西梁游历,不会太久,用不了几个月便能赶回。”

檀氏不理,依旧垂头不语,一脸悻悻不爽。

邶恒挠挠鼻尖,柔声劝哄:“届时再多陪母亲罢。”

虽说十四岁后,邶恒便被接回檀氏身边,可这些年与母亲关系依旧生疏。

他也不是不愿亲近,只是不知该如何劝慰,索性不愿再留。

刚撩袍起身,檀氏强忍不住,失声啜泣。

“若无当年意外,你现在也该娶妻生子,至少能常伴我身侧。可究竟是怎么了?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甘愿流落在外,也不愿回来???”

邶恒顿足,眸色深沉看着檀氏伤心欲绝,温声安抚:“怎么会不愿见到母亲呢…”

檀氏擦泪,去拉邶恒手臂,语气极尽央求。

“那便留下来,别到处奔波了。我去寻官媒,看看哪家姑娘合你心意,母亲亲自为你下聘去。”

见檀氏美人暮迟,两鬓斑白,邶恒终究不忍她再因自己过度伤怀,伸臂揽住她轻颤薄肩。

“不是母亲想的这般…这些年我早漂惯了,哪家姑娘也容不得我如此闲散。”

檀氏不甘,继续奉劝:“你如今这年岁早该满堂儿女,若无心娶妻那便纳了芝兰?她对你真心实意,照顾你定会尽心力。”

想起那姑娘那夜出的阴损诡计,邶恒苦笑,决然拒绝:“我自来不喜女人在身边,母亲还是别再往我身边塞人了。”

檀氏劝说无果,只得作罢。

直到情绪复又平稳,才允了邶恒回去。

刚踏出门,早早等在门外的芝兰立刻迎上前,生怕邶恒跑了似的。显然她听到了刚才檀氏的话,此时虽是一脸窘态,却跟在邶恒身后寸步不离。

邶恒未理,悠然走出慧秀轩,朝昭阳阁折返。

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正穿过浮萍环绕的九曲回廊,邶恒忽放慢步子,放眼朝迎面刚踏上回廊的荼白身影望去。

与此同时,回廊对岸放缓步伐的还有瞧见邶恒的姜馥迩。

三日未出门。

今日医官告知管事她皮肤晒伤转好,未及主母发话,姜馥迩便立刻精致梳洗,照府内规矩前去给主母请安。

谁知不早不晚,正巧在这条不宽的九曲回廊撞见邶恒。

姜馥迩做贼心虚,面色瞬间颓败黯淡。可身后跟了几个婢女,她也不好就此调转回头。

瞧着邶恒缓了步,还以为他是想等自己先走,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她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生怕邶恒又说什么冒犯言语。

万一被哪个精明丫头听出端倪,可如何是好?

可瞧着邶恒走上回廊,还一副春风得意的笑脸,姜馥迩忍不住腹诽。

又无喜事,有什么好高兴的?

姜馥迩竭力想隐藏心中情绪,却终是无法抹去眉间的阴云密布,只得垂着睫故作姿态,想着擦肩而过时敷衍打个招呼。

“这不是小姨娘么?”

人未到,声已至。邶恒语气多少带着调侃之意,就跟看出她心思故意刁难似的。

姜馥迩攥紧手掌,端出一副温顺青涩,对邶恒莞尔。

她摆出礼敬姿态,不准备生事,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邶恒的顽劣本性。

只见他顿足,负手等着姜馥迩走至面前,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姜馥迩悄然擡眼,揣测他心境,又碍于他身后芝兰紧跟,只得再匆匆撇开视线。

该说什么?

正当姜馥迩一筹莫展之际,邶恒已然慢条斯理开口。

“曲径狭窄,姨娘偏偏走来,何意?”

姜馥迩愕然擡眼。

怎就忘了他自大狂悖?!!!

避免邶恒让自己过于难堪,姜馥迩立即侧身,尽量站在廊道边缘,给他让路。

目测邶恒应能顺利走过,她才又一副乖巧恭顺,嗫喏道:“大公子先请。”

只不过,事与愿违。

邶恒非但没动,挖苦之意更浓:“新鲜,还未有人与我平分道路。”

姜馥迩脸色差极,悄然瞪了邶恒一眼。

正佯装困惑想发问,忽听他身后芝兰盛气凌人道:“大公子从不等人,七娘子若走回去,恐怕用时太久,不如先到水里避避?”

姜馥迩闻言,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奋力反驳。

“可我正要给主母请安…湿了衣衫是小,误了时辰是大!”

“主母会理解的,毕竟是给大公子让路。”

芝兰依旧傲慢,简直一副狗仗人势的面貌。

姜馥迩怒意骤起,眉头拧成一团,柔美面孔多少变得凌厉。

却听身后婢女窃窃私语,紧接着纷纷撒腿就跑,原路折返。

姜馥迩心底一沉。

跑不难,可如何隐藏自己腿脚太快的功力,着实难倒她。万一被府中侍卫察觉她身怀武艺,恐怕更麻烦。

正踌躇,邶恒哂笑一声,侧首对芝兰说:“小姨娘嫌水凉呢,你下去给她试试水。”

芝兰自然不情愿。

可哪有她反驳余地。

片刻后,只听“扑通”一声,邶恒身后侧已溅起水花一片,打散齐整浮萍。

稍作挣扎,芝兰湿漉漉站起身,满脸喜色对邶恒说:“水不深,还是温热的。”

见芝兰如此出丑还咧嘴笑得出来,姜馥迩微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无声唾弃。

毫无退让余地,她索性心下一横,提裙准备下水。

谁知刚屈膝欲跳进浅湖,她脚底忽地一轻,竟被人从身后托着腋下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