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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计(2 / 2)

邶媛,檀氏所出幺女,年级和姜馥迩差不多。

安阳侯不愿提及这个名字。

自从十年前邶媛失踪以来,他派了多少人去查,都未寻到线索。

担心是政敌所害,他才主动交了兵权,远离沙场,就是不想再掺和进朝堂是非中。

饶是如此,邶媛依旧杳无所踪。

安阳侯一声叹息,肃然提醒:“很多事,你个深宅妇人不懂,还是别多问。关于阿媛的事,也莫跟恒儿提。”

檀氏哪敢跟邶恒提他妹妹的事。邶恒不知花了多久才从那段阴郁中走出。

檀氏宁愿他忘了,也不愿他再经历那段苦难。

夫妻两人心照不宣止了口。

安阳侯放白巾时,忽地瞥见桌上一个深蓝色小药盒。

“芝兰拿回来的?”

檀氏拉回神思,负气瞥他一眼。

“馥迩没收…你不快去看看?”

安阳侯挪正右手指上几枚玉戒,悠然起身,抄起桌上药瓶,作揖道谢:“夫人仁慈。”

檀氏就知他放不下那小姑娘,也没给他留好脸,拿起鎏金蜡烛剪,剪去多余烛芯。

安阳侯昂首阔步走出门。

刚拉开两扇木雕门,便见海松匆忙跑上前,弓身禀报:“出事了侯爷!”

“何事?”

海松面如土色,难以启齿似的,硬着头皮道:“三公子,呃…伤了七娘子…”

“什么?!”

檀氏闻讯,匆匆放下手中器物,碎步走到门外的安阳侯身侧。

海松继续禀报:“七娘子回灵丘阁途中忽感不适,侍女回去取水的功夫,七娘子就不见了。侍女听闻哭声才在核桃林寻着她,她额头红肿昏阙,而当时三公子就在一旁…”

檀氏心惊,匆匆看向面色刹变的安阳侯。

“现下醒了吗?”

话音未落,他已径直朝着灵丘阁踱步而去。

——

此时此刻,邶恒正提着袖珍鸟笼,悠悠走进辽京有名的勾栏瓦舍——岚烟楼。

此地虽人多眼杂,却刚好能扰乱他身边那群怪人追踪。

邶恒浪名可是响彻了辽京内外的,即便久未现身,他浪名也不减从前,刚一露面就引来楼中粉妆玉琢前赴后继。

他左拥右抱穿过曲回廊庑,同其他吃酒花客那般走进一间挂着丝绸房牌的雅间。

未及掩门,他随手撒了把银珠子,才使围簇身边的红妆艳抹立即四散开,鸟儿吃食般跪地争抢这意外之财。

能者多得,多抢多捞。

邶恒一脸讥嘲,绕过门口绣牡丹圆形屏风,对紧跟身后谄媚不断的老鸨交代:“拿了银子便滚罢。”

老鸨连忙点头哈腰,朝侧立屏风旁的魁梧龟奴使了个眼色,哄走门前丢了她脸面的庸脂俗粉。

又转回来,极尽讨好询问:“大公子,我叫凝秀过来罢?”

凝秀?

邶恒刚放下鸟笼,怔了下。

他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在,只随口道:“找个消息灵通的提瓶人来。”

见他无意美人,老鸨不敢再多语,唯恐得罪了这位秉性不怎么好的大少爷。

照他嘱咐,找了个腿脚快,消息最灵通的提瓶人来。

什么谁家结姻,谁家升任,谁家白事…

事无巨细地跟邶恒讲了一通京中近几月发生的大小传闻。

邶恒饶有兴趣地听,又放了金丝雀在指上,慢条斯理喂食。

直到提瓶人词穷,为难地挠挠后脑勺。

邶恒将手上喂食所用玉石戒托卸下,和着几颗银珠一并递给他。

“送去对面玉器行打磨打磨,我小睡片刻,无事勿扰。”

提瓶人捡了大便宜,乐呵呵拿着银子和戒托走了。

邶恒将金丝雀放回鸟笼,吹熄桌上红烛。摸黑走到粉幔垂地的中厅,在博古架最顶层摸到个刻了“北”字的花瓶。

瓶中又摸出一铜制小箱,取了金丝笼上一个缺角的笼条在锁孔处拧了下。

“吧嗒”一声,箱盖微启。

邶恒忽地眉心一簇,盒里竟是空无一物?!

他满心期待骤然坠地。

今日大暑。

他与暗商约定好的交易日期是每月第二个节气。

想想这些年通过暗商在各国实现的贸易往来,还从未出现过这般意外。

邶恒忧心忡忡将盒子扣好,放回原处。

未拿到暗商给他的交易口令,让手下运到西梁和周边几国的货也不知是何下落。

他无心多留,将鸟笼收进宽袖,神色暗淡走出雅间。

与来时不同,他未理会任何人,行色匆匆走出岚烟楼,进了条无人小巷,绕近路到巷子口。

但他直到上了马车也没留意刚从岚烟楼追出来的俏丽姑娘。

因裙裾拘束。

柳眉杏目的凝秀追到一半已是气喘吁吁。

她弯腰顺气。

没喊着邶恒,却无意瞧着几个黑影尾随邶恒消失在巷子尽头。

——

灵丘阁。

医官为姜馥迩处理完伤口匆匆退出寝房,他弓身立于神色端肃的安阳侯面前,如实禀报:“额头伤口乃外力撞击所致…”

邶祯跪在堂侧,虽已为自己辩驳,但仍是彻底乱了阵脚。

姜馥迩半刻前已转醒,当着安阳侯的面,被邶祯吓破胆似的又哭又闹。

还说邶祯偷偷前来嗔责,目的是报复她坏了安阳侯对自己的印象。而后便趁她身边无人,将她拖至核桃林,想借此除之后快。

可如此说法,别说是安阳侯和匆忙赶来的四姨娘了,就连一旁的海松也是不信的。

听到寝室内传出走动声。

安阳侯眯了眯鹰隼般的锐目,目光落到刚走出珠帘的弱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