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每一个契约成为魔法少女的女孩，最终都会受到圆环之理的指引去往她们所要去的归处。
成为圆环之理的一部分与不断诞生的绝望和诅咒战斗，消灭魔法少女希望与绝望转变之际爆发的诅咒与污浊，拯救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魔法少女。
柚杏也不例外。
沉重的绝望与痛苦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灵魂宝石出现道道裂纹快要不堪负重破碎之际，圆环之理出现了。
她温柔而悲悯，满是慈悲心怀。
笑容是温柔到极点仿若和煦温暖的阳光，不带任何的刺激性和伤害性，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一刻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离柚杏远去。
她不会再因为许下的愿望没有得到回报而感到痛苦。
诅咒与浑浊污染柚杏的灵魂宝石，不动声色转变她的想法，化作针刺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反复把心灵上的创口撕裂，催生出毒脓与恶心的腐肉。
最初的她不过是想父母获得幸福。
可在诅咒与污浊的侵蚀之下，她的灵魂宝石一点点浑浊，差点伤害了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
是圆环之理救赎了她。
若是没有圆环之理，柚杏可能真的会犯下自己不希望发生的错事。
她很感激她。
“柚杏酱。”
极其温柔的轻声唤醒沉醉于梦中世界的柚杏，枕着绵羊玩偶使魔的粉发少女轻颤一下眼睫，慢慢脱离自身的魔女结界，睁开一双柔美的杏眸看向降临于身前的圆环之理。
她怀中抱着一只小熊玩偶使魔，如同婴儿在母亲肚子里蜷缩的手脚伸展开，眉眼弯下轻声回应：“小圆小姐。”
圆环之理的真名是鹿目圆。
唯有成为圆环之理一部分的魔法少女才能知道圆环之理身为人类时的过去，她曾经与她们一样都是生活在普通人类世界的女孩子。
因为想要拯救所有的魔法少女，化解她们的绝望与痛苦，鹿目圆许下消灭所有魔女的愿望。
所有的宇宙，不管过去、现在亦或是未来的魔法少女，全部都由她来拯救。
鹿目圆的存在从世间抹消，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中。
她化身为概念性的存在，拯救所有的魔法少女，消灭世间的绝望与痛苦，温柔接纳背负着整个宇宙存亡的魔法少女们。
孵化者利用魔法少女希望与绝望转化之际的情感能量抵消宇宙运行之际增加的熵值，减缓宇宙的毁灭速度。
鹿目圆以凡人之身许下拯救所有魔法少女的愿望，成为世间至温柔的神明。
柚杏很钦佩她。
哪怕是成为圆环之理的一部分与她并肩作战，一同消灭魔法少女的绝望与诅咒，她也会尊敬称呼她为小圆小姐。
她摆脱不了过去作为人类的习性，曾经盘亘在心灵上的道道创伤也没有随着圆环之理消灭她的绝望与痛苦而消失。
不过化身圆环之理一部分的柚杏已经不会再为过去的事痛苦，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她的任务只有一个。
即是作为圆环之理的一部分利用好自己的影子魔法和魔女形态，与圆环之理和其他的魔法少女一同作战消灭世间所有的绝望与痛苦。
不会再让魔法少女因为绝望而感到痛苦。
一切的绝望、一切的痛苦都有她们消灭。
“柚杏酱，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充满神性光辉的少女神明温柔笑着问道。
与柚杏颜色相似却更为浅淡的粉色长发轻盈向后飞扬，鎏金色的神性眸子柔和看向她，如同看待一个年幼需要呵护的孩子。
温柔得仿若浸入清泉中的目光。
柚杏很喜欢和圆环之理对话。
但她们之间说话的机会很少，圆环之理必须要不断投入战斗才能消灭所有宇宙中魔法少女的绝望和诅咒。
柚杏的魔女形态使得她要长期沉睡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她枕住的绵羊玩偶使魔会在圆环之理与诅咒的战斗中催着敌人入眠，以梦之魔女构筑的梦境拖着诅咒进入虚假的梦境世界，小熊玩偶使魔再把诅咒外部的身体咬成两截撕裂消灭。
很遗憾没有机会和圆环之理多说说话。
她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别人说话，沉溺于梦中的世界和战斗太久，圆环之理唤醒她的时候，柚杏还有一点恍惚。
“小圆小姐不必客气，”她本就是被圆环之理拯救的魔法少女，她不必对她如此客气，“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柚杏睁着迷蒙的杏眼，疑惑轻歪一下头。
她不觉得有什么是圆环之理办不到需要她帮忙的事。
相比较她这样渺小的魔法少女，圆环之理相当于是这个宇宙的神明。
她所有的力量远远不是她们这些魔法少女可以比拟。
她想不到自己除了消灭诅咒还有什么可以帮上圆环之理。
“柚杏酱记得我说过，你身上有几道很特别的因果线吗？”
她愣怔一下，努力想回忆起遥远的记忆。
遗憾的是沉睡的时间太长，柚杏已经不记得第一次见到圆环之理时，她说过关于因果线的话。
“抱歉，小圆小姐。”
柚杏小幅度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不太记得了。”
她这不中用的脑子。
柚杏有点恼自己，擡手锤了锤脑袋以图拍出一点关于过去的记忆。
“忘记也没有关系，我重新再说一遍吧。”
圆环之理没有因为自己说过的话没有被柚杏放在心上而生出什么不愉的情绪，少女神明温柔的眉眼溢满笑意，轻声道：“柚杏酱身上有几道因果线与一个很特殊的宇宙相连。”
柚杏恍然，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初丘比被她拒绝好几次都没有放弃，长达数月出现在她身边，想要说服她成为魔法少女，似乎正是因为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因果线。
不在她们生活的宇宙，而是另一个没有魔法少女力量的宇宙。
“那个宇宙是我无法直接观测到的世界，”圆环之理温柔的轻声娓娓道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详细告诉柚杏，最后道：“有新的魔法少女出现，我却找不到她们所在的位置。”
圆环之理无法触及到的魔法少女最后会变成魔女。
绝望与痛苦，统统都会化作诅咒的力量撑破灵魂宝石，化作悲叹之种展开结界。
曾经的魔法少女救过多少人，化身魔女以后的她们相应也会报复多少人。
若是没有圆环之理的存在，魔法少女将会是一群没有未来，极为可悲的少女。
“真是让人难过，”柚杏轻声叹息着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圆环之理微笑着问道：“柚杏酱愿意去那个世界为我引路吗？”
看着柚杏疑惑不解的神情，她轻声解释道：“柚杏酱有我们的宇宙和另一个宇宙的因果线，如果有柚杏酱作为另一个宇宙的锚点为我引路，我应该可以把另一个宇宙的魔法少女带回来。”
作为世界的锚点为圆环之理指引出另一个宇宙所在的位置。
柚杏毫不犹豫，点头道：“交给我吧。”
不管是和圆环之理一同消灭诅咒，亦或是作为世界的锚点为圆环之理指引出另一个宇宙的位置都是她能做到的事。
只要是她能做到的事，柚杏都会拼尽全力去做。
……
以柚杏身上的因果线为索引，一个名为四月一日于不存在任何时间、任何时空的地方开设店铺替人实现愿望的魔法师把她送去另一个宇宙。
柚杏作为世界的锚点，让圆环之理顺利接触到另一个宇宙的魔法少女们，回到她们过去将要化身魔女之际，连同她们身上的诅咒把她们一并带走。
不知道圆环之理与四月一日亦或是这个宇宙中的什么存在做了交易，柚杏得到一个属于她的身份和过去。
同样名为羽多野柚杏，有着与过去极为相似的经历。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柚杏的双亲一栏写着父母双亡，留下一套房产和大笔的保险理赔金供她生活。
这个世界不会凭空造出柚杏的父母。
但作为一段借鉴原生世界的虚假过去，父母双亡留下大笔的保险理赔金更有利于柚杏的生活。
“年龄是十八岁吗……”
柚杏看过自己的驾照，神色平静收回口袋。
十八岁的女儿节正是羽多野柚杏的灵魂宝石彻底浑浊，差点要破碎之际。
“神奈川县的横滨市，”她坐在未来港的摩天轮吊舱上，张开五指贴着吊舱玻璃往外看去，以感慨的语气道：“就算是不同的宇宙也会有同样的国家和城市吗？”
不过这个横滨与她过去见过的横滨，似乎不太一样。
具体不一样在什么地方，柚杏看不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普通世界，以这样的目光和位置去看待自己生活的城市。
长时间作为圆环之理的一部分投身于战斗，她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或许是一两年，或许是很多年。
“以前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柚杏陷入深深的沉思，左右想来都觉得过去的记忆十分模糊，自己生活过的城市、走过的地方都记不太清。
她擡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困扰道：“我才十几岁已经要提前老年痴呆了吗？”
咦？她是十几岁吗？
柚杏一时陷入严肃的哲学问题，按照成为魔法少女的时间计算，她的身体一直都是十五岁。
可若是按她的实际年龄，应该是十八岁被圆环之理带走的这年。
至于之后成为圆环之理的一部分，她又沉浸在自身的魔女结界多久，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作为梦之魔女，编造梦境是柚杏的专长，可要问她梦以外的世界过去多久，她真的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因为柚杏一睡往往会睡很久，直到圆环之理有事呼唤她。
“唔……想不起来，”柚杏敲了敲自己不中用的脑袋，懊恼叹一口气道：“算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还是想想要怎么在这个世界生活吧。”
有落脚住的地方，有“父母死后”保险赔付的理赔金。
不缺钱，不缺住的地方，身份上没有问题，驾照和别的一应证件都有。
柚杏握拳一敲手掌，恍然大悟：“那不是只要找到住的地方，回去洗漱一下躺床上就能一直睡下去。”
简直和在圆环之理的时候一样。
魔法少女的身体决定她们只要灵魂宝石不破碎、不浑浊，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去。
不吃东西、不出门社交，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一直睡下去都不成问题。
“啊……不行，”柚杏压着太阳xue揉了揉，苦恼道：“还是要出门狩猎魔兽。”
太久没有回归人类生活的世界。
她都要忘记了。
魔法少女的敌人是魔兽。
就算不在圆环之理，她也不能停下战斗。
没有魔法少女的绝望和诅咒，还有魔兽等着她消灭。
魔兽是圆环之理带走即将魔女化的魔法少女以后，溢散而出的诅咒形成的怪物，具有吞噬普通人类情感的习性。
“其实不止一般人类，魔法少女也是魔兽的猎物，”柚杏走下摩天轮吊舱，慢慢走出未来港，回忆着证件上写的家庭住址，不紧不慢摸索着回去的路：“只是魔法少女的精神世界会比一般的人类更难攻破，找到破绽之处。”
不过大型魔兽很喜欢魔法少女的情感能量。
与普通的魔兽或是小型魔兽相比，大型魔兽更加贪婪，食欲更加强大，会盯上魔法少女的情感能量也不奇怪。
毕竟她们也是魔兽的饵食。
魔法少女狩猎魔兽，魔兽同样以魔法少女为食。
“柚杏。”
孩童一般的声音突兀出现。
柚杏头也不回发动影子魔法，直接把蹲坐在墙角的丘比捅穿钉在墙上，以明悟到人生道理的感慨语气，双手一合拍掌道：“果然是食物链吧！”
普通的魔法少女狩猎中小型魔兽，大型魔兽再把魔法少女的精神情感当做自己的食物。
最后导向的结果，不是魔法少女的灵魂宝石彻底浑浊被圆环之理带走，就是强大魔法少女消灭大型魔兽，得到悲叹魔方清除灵魂宝石上的浑浊。
“只有两个单位互相狩猎、互相为食的食物链关系……不对不对，还有一般的人类，不能忘了他们……”
柚杏托着下颌一边思考一边往前走，脚下的阴影扭曲如蛇行绞住丘比，如同扭毛巾一样扭着它的身体。
“柚杏，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吗？”
丘比的声音通过心灵感应，直接传递给柚杏，不解而天真道：“我们之前的相处，应该算是挺愉快的吧？”
在没有魔女的世界，丘比与魔法少女的关系不算坏，甚至常常充当着陪伴型宠物一般的存在，倾听少女们的心事。
柚杏当初没有直接在自己的原生世界化作魔女，她得到魔女的能力是在成为圆环之理的一部分之后。
熟悉魔女的能力也是在日复一日与诅咒战斗的过程中。
丘比作为实现过她们愿望的存在，与她们没有直接的矛盾。
“好久不见，丘比。”
柚杏歪着头，颇为惊讶看向影子扭成毛巾一般的丘比，道：“原来没有情感会让你变成这么没有自觉的存在吗？”
她被圆环之理带走之前，确实与丘比相处不算太差。
丘比实现了她的愿望，复活羽多野准一，让羽多野准一和山家幸得到他们想要的幸福。
她的确要感谢它。
但柚杏许下的愿望没有包括自己，自然实现的方式也没有包括她。
羽多野准一和山家幸的幸福，不包括羽多野柚杏。
她是被他们排斥在人生之外的旧物。
被毫不留情扔在原地的废弃品。
柚杏离开过他们生活的城市，最终又在丘比的提议之下回到自己出生长大的城市。
那座城市没有魔法少女保护，魔兽肆虐得很厉害，大量掠夺人们的情感能量，已经有数十人因为被魔兽掠夺情感能量，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空壳。
诚然，决定要回去的是柚杏。
但在那座城市失去所有的魔法少女之后，丘比曾有意不去联系其他地方的魔法少女，一直任由事态发展到相当危险的程度再联络柚杏，迫使她做出决定。
最终导致柚杏的灵魂宝石彻底浑浊。
“你不是因为我到了十八岁还没有死去，担心我的能力退化故意设计过我吗？”魔法少女的力量源头是情感能量，除却本身的天赋上限，正处于青春期第二性征发育的少女情感也会格外的充沛，致使她们的力量强大。
可一旦魔法少女超过十八岁，魔力就会有退化的可能。
脱离青春期的魔法少女不再如过去一般天真，容易升起情绪的波澜，魔力也会随之变弱。
导致经验更多、年岁更长的魔法少女有时候会不敌阅历更低，但年岁更轻的魔法少女。
柚杏弯下眼睫，笑容极为甜美：“因为魔兽的源头是魔法少女的灵魂宝石彻底浑浊之际，诅咒冲裂灵魂宝石飞散出来形成的怪物，虽然魔法少女已经不会再魔女化，但强大的魔法少女灵魂宝石浑浊，散播出的诅咒也会形成相当强大的魔兽。”
强大的魔兽会抽取魔法少女的情感能量，化作悲叹魔方。
而丘比回收的正是这部分的力量。
无法让魔法少女堕落为魔女，得到最大化的情感能量。
丘比也会寻找另外的办法，收集更多的情感能量。
它们是没有情感的理性生物，平时装出可爱的模样也是因为它们判断出这样的姿态，最容易卸下少女们的心防。
丘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情感能量。
“你怎么把这样的事忘了呢？”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影子刺穿捅过丘比的墙面，余下一片血迹和一个破碎的大洞，丘比的尸体不见踪影。
大概是被吃了吧。
丘比会吃掉自己备用的身体以作力量回收。
它们是无法被杀死的存在。
柚杏顿感无趣，扭住丘比的影子直接把它团成球，当做一个大号的棒球高高抽飞出去。
“遇见讨厌的脏东西把心情都弄坏了，”她反手十指交扣，高高举起伸过头顶，拉着筋骨如同拔高小树苗一般拉扯着自己，兴致盎然道：“去红砖仓库吃可丽饼吧！转换一下心情！”
她在未来港有听见其他的游客说，红砖仓库有很好吃的可丽饼。
正好她没有什么急事，可以绕路跑一趟。
“要吃什么口味的可丽饼呢？”柚杏歪头思索着道：“巧克力？抹茶？还是草莓会好点？”
她要吃很甜很甜的东西，才能安抚下看见丘比的不快。
“嗯？”柚杏若有所思，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路口的人行横道前，每个人都在等着信号灯变换成可通行的青色，没有人一直盯着她看。
她困惑不已道：“奇怪……”
她明明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看。
信号灯闪烁几下，慢慢转变为行人可通行的青色。
柚杏甩了甩脑袋，决定暂时先不管视线的源头。
错过这个信号灯，她至少要再等三分钟才能过去马路对面。
“柚杏，你是作为圆环之理的锚点降落这个世界的吧？”丘比的声音再次通过心灵感应出现，声调平缓不带丝毫怒意，道：“这个世界的认知一瞬间被圆环之理覆盖，不会再有魔女出现，你会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魔女。”
原来是丘比。
她还在想谁这么讨厌一直盯着她看。
“你是太久没有人陪你聊天，无聊了吗？”几乎是片息之间，柚杏找到丘比的位置，影子化作一个高尔夫球杆，毫不犹豫把它击飞出去。
“可惜，我不太想和你聊。”
丘比的心灵感应无法直接屏蔽是柚杏最苦恼的事。
她是真的不想在快快乐乐吃着可丽饼的时候，听见讨厌的脏东西声音。
更不想回应丘比什么。
丘比有很多个备用的身体，就算频繁多次地杀死它也无法阻止它在想出现的时候出现。
它不会生气，更不会因为身体一直毁坏而生出什么愠怒的情绪。
这个家伙没有人类的情感，更不会有什么生气和害怕的情绪。
无法通过恐惧和威胁让它自觉不再出现。
“唔？甜甜的味道！”可丽饼散发出的甜蜜诱人香味一下把柚杏的注意力转开，她探头往前面看一眼，惊讶道：“好多人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