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婚纱，可谓是女孩子一生中最华丽、最精美的一件礼服。
每一个向往婚姻的女孩子都会梦想穿上婚纱与喜欢的人，共同迈入婚姻的殿堂。
与其他的华丽礼服不同，婚纱具有另一种特殊的意义，象征着婚姻、象征着爱情的开花结果。
柚杏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穿上的礼服。
寻常的女孩子一生可能只有寥寥几次穿上婚纱的机会，一次是试婚纱的时候、一次是拍婚纱照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婚礼进行的时候。
除此之外，其他的时候穿婚纱都显得有些过分隆重。
与丘比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以后，柚杏心中已经不太抱有穿上婚纱与某个人步入婚姻殿堂的奢望。
哪怕是追求中原中也，十五岁的羽多野柚杏想的也是不要让自己后悔。
她作为魔法少女的时间可能很短，或许不久之后，她的灵魂宝石就会彻底浑浊，受到圆环之理的指引离开这个世界。
至少在这之前，她想要尽全力去喜欢一个人，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所以说，你追我的时候是没有想过要跟我结婚的吗？”
中原中也在柚杏无意中说漏嘴以前的想法后，沉默良久以不知道是震撼还是遇见负心人的复杂口吻，如此问道：“交往一段时间，爽过以后，自己潇潇洒洒离开？”
回忆一下柚杏过去的做法，关于灵魂宝石和圆环之理之间的事，她完全没有想过告诉他。
要是他们所在的世界不是这么特殊，柚杏的灵魂宝石完全浑浊以后，圆环之理会把她直接带走。
剩下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她是失踪了，等着不知道多久以后的重逢相遇。
柚杏窝在中原中也怀里，回头看着他脸上复杂的神色，干笑两声打着哈哈道：“十五岁的时候，哪里能想的这么全面，不都是先交往着以后再慢慢做打算吗？”
她看着中原中也越发复杂的神情，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不由心虚问道：“难不成那时候的中也已经想到以后结婚的事吗……不会吧……哈哈……”
干笑的声音在中原中也沉默的注视下渐渐变小。
“对不起，”她果断低头认错，环住中原中也的脖颈，讨好卖乖地蹭了蹭他，小声道：“我那时候没有想那么多……”
那时候的羽多野柚杏连自己能不能活过十八岁都不知道，如何敢去妄想成年以后和中原中也结婚的事。
她只想着他们在一起就好了。
只要在一起，更往后的事没有来临之前，她都不想去思考。
柚杏总以为自己喜欢中也，比中也喜欢自己要多。
就算没有她，中也迟早也会找到另外喜欢的女孩子。
届时，羽多野柚杏肯定已经回到圆环之理的怀抱，就算伤感也只能祝福中原中也往后余生会幸福。
她根本没有想过中原中也的余生会有自己的身影。
成为魔法少女与魔兽战斗、与咒灵战斗，仅仅是活着都会不断消耗灵魂宝石中的魔力。
没有未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妄想自己的未来。
柚杏不敢想也不愿想，她只盼着自己和中也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有好好爱着彼此，更多的未来都是她不敢奢望的事。
少女圆润的杏眼小心翼翼望着他，眼睫轻颤几下都不敢错开视线眨动。
中原中也低低叹一口气，握住她冬日冰凉的脚捂在手心，单手拥着她的腰往怀里揽了揽，低声道：“你不用道歉。”
十五岁的中原中也什么都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抱怨柚杏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
她连自己有没有未来都不确定。
余下的生命剩下多少都不确定，仅仅是抱着在一起一天算一天的想法，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他有什么资格抱怨柚杏。
十五岁的中原中也不是一个体贴的家伙，若是没有柚杏，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才会开窍，可能直到柚杏离开才会想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早已受到那个坚强不屈，哪怕害怕魔兽和咒灵，讨厌战斗流血也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一遍遍站起来挑战他，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强一点的魔法少女吸引。
没有变作魔法少女的柚杏，其实与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有一点女孩子的娇气和任性，同理心较常人要更强一点，虽然平时会耍一点小性子，但真的到了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她又会格外的懂事。
懂事体贴到让中原中也惊讶。
明明是他们交往以后，相隔几个月的第一次约会，她却会毫不犹豫催着他快去，同伴们的安危比约会更重要。
一点都没有平时耍小性子的样子。
柚杏身上有着超乎她这个年龄的懂事与识大体，她会把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得格外清楚，哪怕自己再不舍也不会让她的情绪动摇中原中也的意志。
他心疼这样的柚杏也怜惜这样的柚杏。
但十五岁的中原中也心中也有自己必须要背负的责任，他只能暗暗想着事情解决以后，再陪着柚杏重新约会，再来一次游乐园。
可世事要是真的都能如人意，就不会有事事不如意，人算不如天算的说法。
他们经历了很多很多才有机会继续在一起。
中原中也不想用过去的事情去责备或是怨怪自己的恋人。
“以前没有想过的事，现在想也来得及，”他面上的复杂神情卸下，转为闲适放松的姿态，低声问道：“婚礼上想要穿什么样的婚纱？”
他对婚纱的了解不太多。
只知道意大利有专门的匠人负责给结婚的新人设计礼服。
从设计到量体裁衣，时间的跨度最短也要一两年的时间。
再加上排队的时间，可能要更久。
不知道能不能走一走彭格列的人情，把排队的时间缩短。
“想穿什么样的婚纱，”柚杏歪头靠着他的肩，困扰道：“这么突然问我，我也想不到什么婚纱的样式。”
家里是有几本杂志，里面夹带着几页模特穿着婚纱的图片。
可杂志上的婚纱都是改良过的小礼服，适合晚宴时期穿出去的衣服，想要作为婚礼上的礼服，多少显得不太正式。
很多衣服没有亲自上过身都不会知道自己合适什么样的款式。
中原中也把她冰凉的脚捂暖，收回手扯过一张毛毯子给她盖在腿上，平静道：“想不到什么样式，可以直接出去试。”
虽说是临近新春的时期，但总有婚纱店会在这个时候开店。
不管是购买婚纱还是试婚纱、租婚纱、拍婚纱照，全都在婚纱店的经营范围。
“我们可以直接拍婚纱照吗？”柚杏突发奇想道：“我之前发邮件咨询了一下，意大利的奥莱德大师婚纱定制的业务都排到五年后，等五年后轮到我们，婚纱制作的工期也要很长的时间。”
中原中也属意的婚纱匠人是意大利有名的奥莱德大师，光是排队都要很长时间。
偏偏有能力找奥莱德大师定制婚纱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势，很难通过加钱提前自己的排序。
若非如此，中原中也也不会想到去借彭格列的面子。
这件事，柚杏不太清楚。
她只是想着正式穿上婚纱还有很长的时间，不若他们先去拍一套婚纱照纪念一下。
“结婚的时候，可以再拍一套，”她兴致勃勃道：“现在拍的是现在的，以后拍的是以后的。”
中原中也平时不怎么喜欢拍照。
出于黑手党的职业习惯，他也很少在监控录像或是照相机之类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身影。
但拍婚纱照这样的事，他肯定不会拒绝。
十八岁的时候，拍一次婚纱照，记录下中原中也和她的样子。
等再过个五七年，正式属于他们的婚纱定制完成，结婚的同时还可以再拍一次婚纱照。
“到时候，我们可以把两套婚纱照都挂起来，放进同一个相册，过个几十年再翻看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两套不同时期的婚纱照。”
光是这么想想都觉得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事。
她在中原中也怀里拱了拱，兴奋不已踢了踢小腿，差点掀翻盖在腿上的小毛毯。
“中也、中也，”闪闪发亮的杏眸看向他，盈满期待道：“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十八岁的柚杏与十五岁的柚杏，容貌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十八岁的柚杏更善于向他表达自己，更加的孩子气，有什么想说的话都不会压抑在心底。
中原中也忍俊不禁，轻抚一下她的长发，道：“好，我们去拍婚纱照。”
她好像比以前更加像一个孩子。
不再特别懂事、不再特别乖巧体贴，却也更加的真实。
中原中也怜惜以前恋人的懂事，却更欣喜她现在的“不够懂事。”
柚杏可以不用那么懂事、听话、善解人意。
只要是羽多野柚杏，不管什么模样，他都会喜欢。
“……中也，”窝在他怀里“不太懂事”的十八岁羽多野柚杏，幽幽开口道：“可不可以不要用摸过我脚的手再摸我的头发？”
敢情中原中也摸的不是自己的头发。
她忍不住瞪了中原中也一眼，道：“把我头发都弄脏了。”
“你今天不是没有出过门吗？”中原中也表示困惑，道：“在家一直都穿着拖鞋，没有踩过别的地方，昨晚洗澡的时候也有好好洗过身体……”
比起每天都会洗的脚，不是隔天洗一次的头发更加脏吗？
过去几年直男本质依旧不改的中原中也如此发问。
柚杏理所当然反驳道：“那不一样！”
脚是脚，头发是头发。
怎么可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中原中也挑着眉，问道：“昨晚你不是洗过两次澡吗？”
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全都洗干净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女孩子的想法。
柚杏护着头发，嘟嚷着道：“就是不一样！女孩子的事，你少管！”
“哦？”中原中也似笑非笑，道：“昨晚冷得睡不着是谁给你暖脚的？我要是不管你还有谁管你？”
他再次把手伸向恋人那头柔顺美丽的粉色长发。
“啊！你好烦，”柚杏护着脑袋，小声尖叫着躲开他的手，道：“没有洗手前不准摸我的头发！”
圆润上挑的杏眼颇为警惕盯着他的手。
一副中原中也稍有动静立刻裹着小毯子，躲去沙发另一头避开他的样子。
她看着中原中也蠢蠢欲动的手，警惕着补充道：“不止我的头发，还有我的脸、我的手，中也没有洗手之前都不准碰。”
中原中也轻嗤一声，不紧不慢站起身：“麻烦的小混蛋。”
她的视线一路追着中原中也走向开放式的厨房，亲耳听见水流的声音才轻哼一声，咕哝着道：“讨厌的大混蛋。”
“我听见了。”平淡悠悠擡起的声调一下让柚杏缩了缩脖子。
她扯着小毯子裹紧自己，哼哼道：“听见就听见，就是说给你听的。”
她一点都不怂中原中也。
他可以明晃晃说她的坏话，她也可以说。
一点都不怕被他听见。
“洗干净了，”不急不缓以手帕擦拭过手上的水渍，中原中也挑眉问道：“现在讨厌的大混蛋可以摸麻烦的小混蛋吗？”
柚杏轻哼一声，凑上前嗅闻嗅闻。
浅淡雅致的茉莉花洗手液香味顺着分子运动散播气味。
她矜持轻点一下头，道：“批准了。”
中原中也把不安分的恋人重新抱入怀里，嗤笑道：“明明冷得要死还要装模作样。”
即便是在冬日依旧温暖炙热的胸膛把暖融融的热意传递过来。
“是因为暖气坏了，”柚杏调整一下姿势，自己寻摸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好，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胸膛，道：“不然我自己也可以。”
如果不是前几天暖气坏了。
负责维修暖气的工人休假回去四国的老家，她也不用在家也冷得瑟瑟发抖，非要贴着中原中也汲取一点温暖的热意。
他漫不经心轻抚两下靠在怀里的恋人，低声问道：“这么怕冷，等下怎么出去拍婚纱照？”
横滨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雪。
外面都是白雪皑皑的地面，若不是公寓的管理员试不试出去扫一下雪，怕是出门的路都要被雪堵住。
“女孩子为了穿上漂亮的裙子会有无限的勇气，”柚杏握了握拳，坚定道：“何况穿的还是婚纱。”
一个女孩子一辈子都穿不了几次的婚纱。
每一次机会，她都会好好珍惜把握。
绝不让穿着婚纱的自己丢什么脸。
中原中也有点无语，道：“勇气不代表真的抗冷，出去拍照该冷的时候还是会冷。”
时隔三年，他可算是明白十五岁的柚杏深秋季节都要穿着短裤短裙是怎么想的。
这个小混蛋不是不怕冷。
她是觉得漂亮更重要。
难怪膝盖冻得冰凉冰凉还是不肯换厚裤子。
“不是还有室内的布景吗？”柚杏怀着美好的憧憬说道：“室内可以开着暖气，说不定我还会觉得热呢？”
中原中也不置可否。
……
正如柚杏所想，婚纱店内部开着充足的暖气，一进门温暖的热意已经扑上她的脸染红双颊。
但遗憾的是，拍摄婚纱照的室内布景都是不能开暖气的地方。
全部都是通风、透光、明亮的实景，打开暖气也阻挡不住暖气的气流和外面的寒风对流交换。
婚纱店的店员简单给他们介绍过一轮，保持完美得体的微笑，试探着问道：“请问今天要试穿婚纱的新娘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呢？”
柚杏愣怔一下，说道：“今天要试穿婚纱的人是我。”
没有别人。
他们也不会代替什么人过来，先探听一下情况。
“要试穿婚纱的人是羽多野小姐吗？”店员小姐的完美微笑有一刻收不住的诧异，她的眸光转向中原中也，小心问道：“请问一起拍照的新郎是……？”
他径直点头道：“是我。”
中原中也握住柚杏的手与她十指交叉，毫不避讳道：“要结婚的是我们，要拍婚纱照的也是我们。”
店员小姐的微笑一下僵住，欠身道：“不好意思，我先去请示一下店长。”
她原以为中原中也和柚杏是替家里的长辈，或是兄姐先问一下情况。
不成想，他们是要自己拍婚纱照。
虽说日本现行的法律上，准许女性十六岁结婚，男性十八岁结婚，但实际上很少有男女真的这么早结婚。
这些人大多都是出身较为古老的世家，家中保持着老派的作风，早早结婚延续子嗣也是他们的习惯。
但未免非议，结婚的礼服大多都是找裁缝上门定制，更不会光明正大跑到婚纱店说要拍婚纱照。
她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接下这单生意，只好去找店长做决定。
“店员小姐，我已经十八岁了。”
柚杏忍不住出声，道：“我和我的未婚夫都是十八岁的成年人，来这里只是想拍一套属于我们的婚纱照纪念一下。”
虽然柚杏和中原中也的外表看着都不像什么成年人，但依照法律意义上的定义，他们已经是有权利决定自己婚姻对象的成年人。
他们不是跑到店里消遣店员的人。
“……我知道了。”店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欠身快步离开没有多说什么。
柚杏垂眸看向摊开放在面前的婚纱画册，里面的每一页都有一位美丽的模特穿着不同款式的婚纱，从正面、背后以及侧面展示婚纱的上身效果。
原本兴奋的情绪一下跌落许多。
她轻抚着画册慢慢翻页，弯弯抿出甜美笑意的嘴角落下抿成一线。
“不开心？”中原中也侧头看向她，轻捏了捏柚杏的手，道：“不喜欢这里，我们就换一家店。”
横滨的婚纱店不是太多。
但横滨距离东京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们随时可以过去更加繁华的东京，寻找合适的婚纱店拍照。
就算这套婚纱不会成为他们婚礼上的婚纱，依旧可以买回去作为纪念。
“……换一家店还是会这样吧？”柚杏挨靠着中原中也，轻声道：“因为我长得一点都不像成年人。”
柚杏的身体年龄已经定格在十五岁。
不管过去多少年，她的外貌都不会再改变。
这是作为魔法少女的代价，谁都无法违背忤逆的代价。
“嗯，我也是。”
中原中也低低应一声，面不改色道：“敌对势力的家伙经常叫我毛头小子，让我快点滚回去找妈妈吃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