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话虽如此，但柚杏还是和中原中也交往了。
背着羽多野家没有告诉父母，偷偷和中原中也进行地下恋情一般的交往。
明面上所有人都不知道柚杏已经有喜欢的人，羽多野准一更是以为女儿还小，不着急寻找婚配对象。
这可能是柚杏做过最叛逆的事。
违背父母和家族的意愿，偷偷和一个家世和社会地位都无法与羽多野家相匹配的少年交往，仅仅是因为羽多野柚杏喜欢。
每一次和中原中也碰面，她都会格外紧张如同做贼一般，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动柚杏的神经，生怕这件事会捅到羽多野准一面前。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中原中也有点郁闷，每次他和柚杏见面都要避着其他人，见缝插针找时间在一起，而且每一次单独相处的时间都很短，根本呆不了多久。
升上准干部以后，他在组织的工作也相应增多，时常忙得脚不沾地。
想要抽空看一眼柚杏和她拉着小手，单独相处一会都很不容易，何况还要配合着柚杏的时间。
不知不觉间，他们交往已经有一个多月。
可见面的次数还不到五回，时间甚至没有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长。
“你生气了？”柚杏握住他的手，有点忐忑望向他，小声道：“交往的事，我会找机会和家里人提的。”
她不是要玩弄中原中也。
自然他们的交往，她也想从瞒着所有人的地下恋情转到明面上，光明正大和中原中也在一起。
只是这件事要先和羽多野家的大家长羽多野准一商量过，才能公开放在明面上。
最近羽多野家的公司似乎遇到什么麻烦，羽多野准一有好半个月没有在家里留宿，柚杏想找都找不到他，更别提坦白她正在和中原中也交往的事。
虽然羽多野幸一直都在家，只是这样的事，柚杏总觉得不好拿去打扰母亲，而且她也不一定会同意。
若是羽多野准一先点头认同中原中也，想必羽多野幸和羽多野家的其他人都不会说什么。
“我没有这么小气。”
中原中也不会为难女朋友，刚才的抱怨不过是郁闷他们每次相处的时间都太过紧张之下的话，没有什么怨怪柚杏的意思。
他侧头瞥过安全通道外的明亮走廊，问道：“今天能在外面呆多久？”
中原中也和柚杏的交往没有公开，不能正经在一起约会。
他们只能挤时间在柚杏出门上芭蕾课、小提琴课的时候，借着课间的休息时间躲在无人经过的安全通道悄悄拉一下小手，互相说点话。
每次相处的时间都很紧张，长一点的有三十分钟，短的时候只有十分钟、五分钟，可能只够他们见一面打一声招呼，很快又要匆匆分开。
离开上课的地方，羽多野准一安排的保镖会寸步不离跟着柚杏。
若不是生日宴以后，柚杏提出想去外面上课，他们可能连这点碰面的时间都没有。
“由美子老师临时有事出去了，让我自己穿着表演服练习一下。”
柚杏想了想，问道：“中也君想进舞蹈室看我跳舞吗？”
中原中也惊讶道：“可以吗？”
他们前几次都是躲在安全通道见面，别说进入舞蹈室看柚杏跳舞，就是想多看她几眼、多说两句话都不容易。
“今天应该是没有问题，”柚杏拉着中原中也，探头往外看一眼，解释道：“由美子老师组建的舞蹈团好像临时出了点事，这两天都会比较忙，她让我自己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练习，等她处理完事情，再回来接着指导我。”
其实柚杏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她可以留在家里的舞蹈室练习，羽多野家的舞蹈室相当宽敞明亮，呆在家里更有助于她一个人练习。
但柚杏想见中原中也。
她想见自己喜欢的人。
“中也君没有鞋换……”
柚杏左看右看准备给他找一个鞋套。
中原中也无所谓道：“不用了，我站在这里也可以。”
他靠着门边，侧头看一眼外面，半开玩笑道：“正好可以看门，有什么人过来都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柚杏轻抿一下唇，歉疚道：“对不起……”
中也君和她在一起很辛苦。
这都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在交往的事。
“又不是什么大事，”中原中也擡手想揉一下柚杏的头发，却发现她今天的发型和平时有点细微的不同，似乎是为了配合身上的表演服改换了发型。
他迟疑片刻，擡起的手落在柚杏额前的几缕碎发上，替她把碎发挽过耳后，指尖擦过恋人温热细腻的肌肤，道：“比赛是在下周三吧？我会去看的。”
柚杏怕痒地躲了躲，眉眼弯弯盈上可爱的笑意：“说好了，一定要来哦。”
她轻转一圈扬起裙摆，侧身坐在室内地板换芭蕾舞鞋，缎带交叉绕过脚背转过脚踝往上缠绕。
少女纤细的身姿优雅俯下，眼睫半垂敛去眸光，腿部、手部线条极尽修长漂亮。
中原中也双手环胸，倚靠着门边，侧过头低低咳嗽一声。
他换了一个站姿，侧头看向舞蹈室的窗户，和煦的午后阳光照进舞蹈室，撒下一片明亮辉辉之光。
“？”柚杏换好舞鞋，擡头见中原中也看着窗外，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去。
没有看见什么特别之处。
她起身迈出腿，轻盈小跳几步，自由舒展手臂和身体。
舞鞋落地发出闷闷的响声，少女立起的足尖点在地上，延展肢体自由舞蹈，曾经一遍遍练习过的动作早已铭刻在心，如同本能一般挥洒自如。
旋转、跳跃、吸腿挥鞭转……
少女的身体自由而轻盈，不失舞蹈者应有的力量感，眼角眉梢轻挑上扬，笑意盈盈柔美明媚，漂亮的杏眸明亮而专注落在恋慕的少年身上。
中原中也怔了怔，被舞鞋落地声音吸引过去的视线再无法转开。
他深深注视着柚杏的舞蹈，蓝眸清晰映出少女的身影。
柚杏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转身甚至每一个与他对上的明亮眼神都深深吸引着他的心。
困锁在胸腔肋骨之间的心脏悄然加快跳跃的速度。
不断不断传入中原中也鼓膜的是他的心跳声和柚杏轻盈跳起落地的声响。
芭蕾舞鞋落地的闷闷声响，好似踩在他的心口，不断跳跃舞蹈抓紧他所有的心神与注意什么都无法去思考。
“我喜欢中也。”
恋人温柔的轻声代替舞鞋落下的声响，砸在心口拽回中原中也的注意。
他愣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听见这样的声音。
因为他和柚杏差了两三岁，她几乎没有直接叫过他的名字。
虽然中原中也并不介意，但柚杏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
每次叫他都会带上“先生”或是“君”之类的敬称。
可能是因为她的母亲，柚杏会格外在意这点交往之间的小细节，平时相处的时候也很少会有什么格外亲密的动作。
最多是拉一下手，连十指交扣都会觉得过分亲昵。
“中也君？”
中原中也回过神，柚杏不知何时停下舞蹈，双手背在身后凑到他眼前，歪头看着他，道：“你在发呆吗？”
“啊……”中原中也含混应一声，道：“刚刚不小心跑神了。”
要他怎么和柚杏解释，看着看着她跳舞会突然想到让她表白的事。
应该是让她表白的事。
柚杏一直很羞于表达自己，喜欢也不会好好说，更别提让她主动叫他的名字说喜欢。
简直就是梦里才会发生的事。
柚杏轻抿唇，眉目含怨带嗔怪瞥他一眼，小声抱怨：“我跳得有这么差吗？中也君看都看不下去。”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由美子老师都夸奖过她，这次比赛很有可能夺冠。
“我没有说差……”
中原中也有点无奈，想要辩解的话直接被闹小脾气的女友打断，轻哼着道：“中也君嘴上没有说，但心已经跑远了，注意力都没有在我身上。”
这支舞是她练习很久，自信满满一定没有问题的。
她还想着在比赛前，专门为喜欢的人跳一次，全身心投入比平时练习都要认真百倍。
结果中原中也根本没怎么看。
白白浪费她一番心意，抛过去的媚眼全都给瞎子看了。
“……我道歉，”中原中也举手投降，满眼无奈低声下气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看的。”
他真不是故意走神。
只是柚杏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而且还是他没有听过的表白，稍微跑一下神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可惜这话不好对柚杏说，不然怎么看都像他和女朋友撒娇讨要表明心意的告白。
“哼！”柚杏握住他举起的两只手要往下压，眉眼上挑道：“世上没有后悔药，中也君再想看等比赛的时候，请早吧！”
她可不是两三句话就能被人哄好的笨蛋。
专门为他跳的舞不看，要是再跳一次他又跑神，她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真的不可以吗？”中原中也无辜眨眼，反手握住柚杏小一号的细软双手，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轻轻一擡一拉，她踉跄两步落下舞蹈室特意垫高一层的木质地板，慌张之下踩住中原中也的皮鞋趴在他胸前。
眼型圆润眼尾上挑的杏眸慌张擡起看向中原中也，道：“抱、抱歉，我现在起来。”
她挪着步子想要后退，却因为中原中也与她十指相扣握住的双手，离不开几步又踩了他两下。
“中也君！”柚杏羞恼望着他，低声道：“快放手！要是让别人看见怎么办？”
她气息有点喘，整个人几乎是贴靠在中原中也身上落入他的怀抱，每一下气息起伏都能感受到少年的存在。
哪怕是隔着衣服都阻挡不住的热意温度，如同中原中也给人的感觉，热烈而放肆自由。
中原中也半垂眼眸看着她，嘴角勾起一点笑意，不紧不慢道：“不是说下午不会有人过来吗？”
她愣怔一下，很快羞恼加倍道：“就算由美子老师不会回来，也不代表不会有其他人进舞蹈室。”
她想要挣开中原中也的双手，少年的手指骨节分明紧紧扣住她的指根和手背，掌心相贴不余半点空隙，微微高举贴着墙边，迫使她只能贴着中原中也站。
这么近的距离，柚杏甚至看不见脚下有什么，慌乱想要挪开又接着踩到中原中也几下。
“中也君，我踩到你的脚了！”
中原中也再不放手，任她继续乱动肯定会接着踩到他。
顾忌着中原中也，柚杏不敢乱动，只能僵住身体半趴半靠贴着他，低声道：“再不松手，你小心别被我踩成小猪蹄子。”
“你吗？”中原中也轻挑眉头。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别说柚杏这点重量，就算再多一个舞蹈室的重量都不会让他的脚变成小猪蹄子。
“你！”柚杏刚要提高声音，又怕他们在舞蹈室闹出太大的动静引来其他人，再次压低声音：“中原中也先生，你别太过分！”
中原中也勾起唇，低头贴靠着柚杏的额，蓝眸深深望着她，低声问道：“我要是再过分一点，你要怎么办呢？”
“……”柚杏紧紧抿着唇，眉心轻颦蹙紧，闷闷瞪着他不出声。
漂亮的杏眸半是恼怒半是委屈，抿紧的软嫩唇肉下气息尚未平复又因为中原中也欺负人的举动恼上几分。
她生着闷气扭过头，再不肯看向中原中也。
这个人讨厌死了。
一点都不温柔还喜欢欺负人。
“笨蛋。”
中原中也低低叹息一声，松开扣住柚杏的双手落下轻轻捧住她的脸，轻吻她的发际额心，近乎叹息着呢喃：“一点都不肯服软。”
“分明是中也先欺负人，”她抿着唇，满心都是委屈和气恼：“一点都不温柔，只知道欺负人……”
“我最讨厌中也了！”
恼怒上头的柚杏甚至忘记自己开始坚持的敬语称呼。
她以前想象中的交往对象是和父亲一样温柔体贴，尊重喜欢的女孩子生活相敬如宾，彼此都十分和谐的类型。
而不是中原中也这样会欺负人的混蛋。
“嗯……我是欺负人的混蛋，”他的唇贴着柚杏的发际轻轻磨蹭，一点一点往下啄吻落在她的眉心、眼睫和眼角，低声道：“因为我想看柚杏对我撒娇，说喜欢我……”
微凉的唇落下轻吻，一下一下的触碰都是很轻很轻，稍不注意都会忽视的力度。
可中原中也的唇如同燃着火焰，每落在一处都能点燃皮肤的温度，变得温温热热散发着羞耻让人想要逃避的热度气息。
柚杏握住他的手，闷闷说道：“那你也不可以欺负人……”
中也是她喜欢的人。
不可以欺负她。
羽多野柚杏要是连喜欢的人都要欺负她，岂不是太惨了。
“知道了，小娇气包。”
中原中也半是无奈半是心软，他都没认真做什么，已经被喜欢的女孩子控诉自己欺负人。
要是他真的“欺负”她一下，她岂不是会在这里哭出来。
“我不是小娇气包，”柚杏轻轻哼一声，擡眸看向中原中也，认真道：“你要好好爱惜我、喜欢我、保护我，不可以欺负我、不可以让我生气、更不可以对我做什么坏事。”
中原中也沉吟片刻，没有出声。
柚杏一下警觉，捧住他的脸与他直接对视，质问道：“你是不是犹豫了？”
她的要求这么低，他怎么可以犹豫。
她要求的只是每个女孩子都想得到的尊重。
“最后一点，”中原中也思索着道：“感觉有一点难。”
前面的爱惜她、喜欢她、保护她。
中原中也自认都能做到，他会一直喜欢柚杏、一直爱护她、一直保护她。
但后面的不能欺负她、不能惹她生气，更不能对她做什么坏事……
这是真的有点困难了。
大概没有男孩子不想看见女朋友一边含着眼泪，一边哼哼着往自己怀里缩的场景。
“最后一点？”
柚杏愣了一下，捧住他脸的手微微用力挤着少年脸上的软肉，眼神不善看着他，问道：“你想做什么坏事？你要是打我、骂我，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人。
中原中也不会真的有什么打人、骂人的癖好吧？
她虽然喜欢他，但这份喜欢只在普通的范围之内。
中原中也要是打她，她一定会还手的。
她要是打不过就找羽多野家养的保镖打回去。
“……你在想什么，”中原中也有点无奈，道：“我是那种会打女朋友的人吗？”
他看起来有这么不靠谱，会让柚杏怀疑他人品的程度吗？
柚杏半信半疑看着他，道：“骂我也不可以，我一定要是中也最喜欢的人。”
“是是，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中原中也轻捏一下她的脸，柔滑的触感隔着手套感受不是特别清晰。
他有点可惜自己没有摘了手套去触碰柚杏，“不会打你、不会骂你，永远都最喜欢你。”
他的恋人是个小娇气包。
虽然她自己不肯承认，但半句坏话都听不得，平时看着乖巧可爱，实则一点都不肯服软，脾气倔得要命。
柚杏满意点头，捧住他脸的双手转而环住他的脖颈，主动钻进他怀里，轻哼着得意道：“你乖一点，我也会多疼爱你一点。”
比如奖励一个抱抱。
他们交往也有一个月，拥抱是这个阶段可以做的事。
“疼爱我吗？”中原中也有点好笑，顺势环住她的腰，侧头问道：“难道不是应该你乖一点，我会多疼爱你一点吗？”
柚杏低头压住他的肩膀，颇为奇怪看他一眼道：“当然不是。”
“不管我乖不乖，中也都要一样喜欢我。”
她乖不乖，不是衡量中也对她好的标准。
他要一直一直喜欢她，当然不能因为她不乖，突然就不喜欢她。
中原中也轻抚着她的长发，好笑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打算掩饰自己？”
只准自己任性，却要求他一定要对她好。
这个小混蛋，稍微掩饰一下自己都不肯。
“为什么我要掩饰自己？”柚杏颇为不解，道：“恋人之间不是应该坦诚相见吗？我是怎么样的，中也是怎么样的……难道我们还要掩饰自己吗？”
她有点困惑。
恋人已经是她除了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
要是有什么真心话、真面目都不能在恋人面前表露。
这样的交往真的能算是交往吗？
恋爱的时候要一直掩藏自己，以后结婚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难不成还要继续伪装自己？
“……你说的对，”柚杏看不见中原中也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恋人落在腰后的手臂微微用力收紧，耳边传来的声音也压得格外低：“我们是彼此之间最亲密的人，不应该有什么隐瞒对方的事。”
她轻眨一下眼睛，侧头想看看中原中也的神情。
只是他抱得太紧，她挣脱不开他的动作也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
“好啦，不哭不哭……”
她轻轻拍着中原中也背，眉眼柔和低垂，轻声哄道：“我最喜欢中也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中也这边的。”
尽管不知道中原中也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低落下来。
但柚杏自觉是一个好女友，在喜欢的人不高兴时，比起刨根问底还是安抚他的情绪更重要。
因为中也是她很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