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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2 / 2)

春天夜晚的空气闻起来像是什么味道?冰激凌是喜欢只吃奶油还是跟蛋卷一起吃?电影院的邻座因为故事情节落泪时在想什么?

那些微小到身体都意识不到存在的观感反复提及、要求复述。

相较于自由随性的方式,你更适应这种一板一眼的做法。你如实地复述自己在那些瞬间的所思所想,让那些长久被忽略而自动消失的东西再次出现。

有些时候,你觉得像回到了过去。

没有凶杀案与失踪案,也不知道什么跨国犯罪组织的秘密活动,就只是单纯地工作、买书。

晚上下班他推着自行车来接你,遇上卖小吃的街边摊,就视情况去买点两人来吃。冬天吃关东煮和鲷鱼烧,夏天轮流请冰棒。

这些乏善可陈的事,你早和他重复过千百次了。

你回忆起越来越多无关紧要的细节。这种感受奇异地有别于找回失去的记忆,而像是在你身体内部新生了某个以第七感认识世界的器官。

这个新的器官稚嫩、敏感,它以纤细到新叶脉络的细情重新塑造着你,与你瞳中的第四印记交相辉映。

当你真的与萩原研二在摩天轮上接吻时,过量的细节片刻不停地涌向这个新生器官,远比你当时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略长的额发扫在脸颊上的触感,不属于自己的吐息,温热柔软的唇。他的左手还紧握着你,握得很紧很紧,暖烘烘的。

是和掌心动脉贴得太近了吗?你好像能从紧贴的皮肤上感受到他不停歇的心跳。

感官在一瞬的千百倍放大后,又随着缺氧而迅速衰弱。

那种离去的感觉是虚幻的,不真切的。但等结束了一会儿,你才从失去五感的黑暗中睁开眼睛。

耳边的嗡鸣还没完全消失,意识回笼时,你和萩原还是相对而坐的姿势,只是你的额头抵在他的肩上,低垂着头。

“翼酱,接吻的时候还屏住呼吸可是会死的哦?”

他像是半开玩笑似的这么说,声音很轻缓,另一只手轻抚着你的头发:“下次要记得换气。”

这种事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你觉得没人会提前练习接吻如何换气。

不过这倒解答了你的一个问题,脸上湿漉漉的应该就是脑缺氧导致的生理性泪水。

你们是从开始交往的第三天接吻的,萩原的进程比之你计划书里的进度还要快上一倍不止。

其实你在做日程时,没想过事情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中间已经过去了一个【疾病肆虐的时节】,再怎么不走运顶多一个月也该到【野心勃发】了,不会走到接吻这一步。

按你的预期,全方位体验一下模拟恋爱就差不多了,太多的肢体接触没有必要。

但萩原在这方面实在得心应手,你被他带得效率飙升。短短几天,你对于情侣间的一些事件和氛围就有了基本认知。

你有些担心,每天晚上都去检查【熟人萩原研二】这张卡有没有冒出【有意】的性相来。

但相比起这件事,由于你们之间过快的情侣进程,另一个你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先于「产生有意」出现了——

“和我发生性行为这件事不可以,”你说,“就算是恋爱也不可以。”

“这样啊,”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很自然地提议道:“那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取婚姻届可以吗?”

“……结婚了也不可以。”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双方是不是进行肌肤相亲你是无所谓的。但这要有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用于性行为的这具身体得是属于你的。

无论是「片山翼」这个身份,还是被以此称呼的身体,事实上全部是那位【冬】之长生者提供给你的。

你原本的身体已经不在,现在正使用的、连同之前由于各种事件而留下的你的尸体,统统是对方友情提供的。

尽管对方说了可以自由使用、你自己也无所谓,但出于最基本的礼仪,接吻就已经是底线,在此基础上再进行插入式//性行为未免太说不过去。

就像从别人手里借来的笔,不小心弄坏、丢了都情有可原,这些都是能大大方方地道歉然后赔偿的情况。甚至于在某些极端情况下,无意识用唇齿接触了借来的笔也能被接受。

但再进一步就太说不过去了。

你觉得面对存在实力差距的人,注意一下这种细节上的礼貌还是有好处的。

“总之是不行,”你在拒绝后又补充:“虽然我在心理上能接受发生性关系,但必须也要考虑别人。”

萩原看着你,总是含情脉脉的紫瞳在昏暗灯光下莫名显得幽深起来。

“翼酱还要考虑谁?”

半晌,他笑着问,声音带有欺骗性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