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自从那一次决斗之后,艾莉丝与伊莱莎的通信中,就再难瞥见威洛比的身影,但偶尔几次的真情流露,艾莉丝依然能感受到威洛比带给伊莱莎的影响。
当时的甜言蜜语有多让人心跳不已,后来的冷漠无情就多么令人无法接受。这并非是伊莱莎一朝一夕就能淡忘的伤害,尤其她已然将威洛比视作会携手一生的那个人。
即便艾莉丝和布兰登上校及时阻止了伊莱莎犯傻的行为,可伊莱莎认定自己没法再遇到一个会让她真心爱恋的绅士。
看着眼前这个神色中毫无慌张之意的男人,哪怕已经过去了两年,艾莉丝心中的芥蒂仍旧没法全然放下——她没法在明知对方伤害过自己好友的一片真心后,还能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要是可以,艾莉丝甚至希望被威洛比视若敝履的感情,也能教他狠狠摔上一个跟头,吃上点苦头才对。可现实似乎总是更偏爱男性,威洛比不仅没有受到什么惩罚,甚至还和另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姐订了婚。
“好久不见,艾莉丝小姐。”威洛比先生道,“想不到能在这遇见你。”
艾莉丝虽是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语气却带了些嘲讽:“我还以为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你了,威洛比先生。”
大概是没料到艾莉丝会在人前这么不给面子,威洛比先生噎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摆出一副无辜的好像是艾莉丝故意在找茬,而他大方的不予计较的模样:“艾莉丝小姐,你真是说笑了。”
“艾莉丝小姐,想不到你和威洛比先生居然认识,这可真巧。”像是没发现艾莉丝和威洛比先生之间的呛声,詹宁斯太太笑眯眯地说道。
而玛丽安小姐,却是不大喜欢艾莉丝对威洛比的态度,她擡头,问出了詹宁斯太太也很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威洛比,你和艾莉丝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我和艾莉丝小姐也不过是当初有幸在巴斯见过几回。”威洛比先生似乎很是笃定,艾莉丝不会把伊莱莎的存在牵扯出来,“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要是今晚没见过艾莉丝小姐,我大概一时半会也不会想起来。”
非但如此,威洛比先生还不忘让人把注意力从他和艾莉丝认识的事,转移到詹宁斯太太最感兴趣的事情上:“说起来,艾莉丝小姐,你当时和布兰登上校走得那么匆忙,史密斯先生一直很遗憾,没能和你好好道个别。”
他一句话,吊足了詹宁斯太太的好奇心。
她像是挖到了艾莉丝的什么大秘密,心里如同有个爪子在挠痒痒一般,非得把威洛比先生说的那句话弄明白为止。只见詹宁斯太太目光灼灼地看着艾莉丝,满脸期待地等着她的回答。
属实没料到威洛比会祸水东引,艾莉丝感慨于他的厚颜无耻,又镇定道:“我想我和史密斯先生的交情,还不至于如此深刻。”
她几乎都要忘记史密斯先生这号人物的存在,偏威洛比要提起来:“倒是威洛比先生你应该和史密斯先生很有共同话题可聊才对。毕竟你们本就是好友,后来又都有着差不多的经历。”
“我和史密斯先生的友谊自然是一如既往。”威洛比先生状似可惜,“不过,这两年来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也不知艾莉丝小姐你和故人的关系是否还像以前那般亲近。那般”
他似笑非笑地留下这么一句,然后又客气地和詹宁斯太太点了点头:“我看我和玛丽安还是不要继续打扰艾莉丝小姐寻找舞伴的雅兴了。”说着,他便带着玛丽安小姐走向重新排好的舞队中去。
“噢,艾莉丝小姐。”詹宁斯太太凑近,她来回打量着艾莉丝,试图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听威洛比先生的意思,你和布兰登上校似乎不止是认识的程度?”
艾莉丝哪里不知詹宁斯太太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她半点口风都没透露出来:“你知道的,詹宁斯太太,布兰登上校在梅里顿待过个把个月,我和上校会熟悉也是难免的事。”
“是的,我听你说起过。既然布兰登上校的两位好友,能和艾莉丝小姐你的两个姐姐成就一桩好事,想来布兰登上校和你们姐妹之间多有走动的确是理所应当的事。”
詹宁斯太太顺着艾莉丝的话往下说,然后她就发现自己之前怎么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暗自嘀咕艾莉丝的口风严实,又不免问起威洛比提到的另一件事:“那布兰登上校和艾莉丝小姐你一起离开巴斯是?”
要知道,她和约翰爵士都以为布兰登上校去巴斯是为了看望威廉斯小姐。要不是今个遇到威洛比先生,她可不知其中还有艾莉丝小姐的身影。当然,詹宁斯太太并没有改变对布兰登上校心意的猜测,只是这并不妨碍她八卦一番。
“我们都很清楚布兰登上校是个热心肠的人,凡是朋友有需要帮忙的,他都很乐意施以援手。”艾莉丝道,“所以当我有事需要先一步离开巴斯的时候,在安娜小姐的拜托下,布兰登上校便送了我一程。”
“的确,布兰登上校是个心肠再好不过的绅士了。”对于艾莉丝的话,詹宁斯太太很是认同,“我和布兰登上校也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他的品性为人完全没得可挑剔的地方。真要说有哪里令亲友放心不下的,就只剩下他到现在都还没成家这一点。”
“不过,”詹宁斯太太话头一转,看着和罗伯特·费拉斯先生跳完舞走下场的达辻伍德小姐,用一种欣慰的语气说道:“我想这唯一一件头疼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了——只要布兰登上校加把劲,别让别人抢在前头就行。”
得亏艾莉丝心里早已有了决断,又有简送来的一封信教她稳下了心,不然这会怕是不知道会有多难受。
“看样子,小费拉斯先生是和露西小姐跳舞去了?”等达辻伍德小姐走到她们身边前,詹宁斯太太明知故问,她评判起他们二人,“尽管露西小姐没有多少嫁妆,但小费拉斯先生作为小儿子,也没法继承家里的财产。从这方面来看,他们倒是相配,就是得为了日后的生计发愁。”
“或许露西小姐只是不好意思拒绝一位绅士的邀请而已。”达辻伍德小姐说道。
“这你就不懂啦,达辻伍德小姐。”詹宁斯太太道,“若是一位绅士不主动地表现自己,小姐又怎么会注意到对方呢?”她乐见露西小姐能够趁着这次来伦敦遇上属于自己的好姻缘,“就是不凑巧,今晚小费拉斯先生的兄长没有过来。”
她显然不大理解一位青年不热衷于参加舞会的理由是什么,竟能让对方以没有认识的人为借口拒绝出席。要知道再陌生的人,都能通过舞会啦、晚宴啦之类的群体活动熟络起来。
尽管詹宁斯太太心心念念想要一睹爱德华·费拉斯先生的真面目,但真当对方上门拜访时,她却没在家。
舞会过后没两天,艾莉丝受达辻伍德小姐的邀请,看她画完但还没来得及送去裱褙的一副画作——和艾莉丝认识之后,达辻伍德小姐在闲暇之余又重拾了对绘画的爱好。只是她搬到巴顿之后,很久没再拿起画笔,只觉得落笔很是生疏。
“达辻伍德小姐,你的画作已经足够出色了。”恰好,露西小姐也在,“艾莉丝小姐,你是没瞧见达辻伍德小姐替她嫂嫂绘制的一对画屏,我敢保准在场的人看了,没有一个不夸赞达辻伍德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