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想了想，认真地问：“所以沈宁，你到底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沈宁歪着头，一脸不解。
下一个上场的是袁天晓。
临上场前，他还在给花辞书打电话，因为一直打不通，所以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从刚才就一直打不通，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几天，花辞书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但每次打电话都能接通，今天这么关键的时候却没了消息，让人实在不放心，就算上了台也无法安心演出。
宋玉看了一眼台上，主持人已经念完袁天晓的名字，于是催促道：“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你快上台吧。”
“等等，我再打一个电话……”
袁天晓皱着眉，今天不仅仅是他的成团赛，也是花辞书的成团赛，他希望能让花辞书亲眼看见。
他刚要拨打电话，这时候，一条短信先跳了出来。
花辞书：【加油！】
看见这两个字，袁天晓高悬的心终于慢慢放下，松了一口气。
他放下手里，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好了，我上场了。”
袁天晓并没有使用杨逸推荐的曲目，而是选择了一首他从五年前就在准备的歌曲。
这首歌是他和花辞书为出道首秀而准备的，排练了无数次，每一个舞蹈细节，每一个舞台设计，都是他们一起设计，尽心雕琢，包含着他们多年的心血。
只是后来花辞书生病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表演过。
之前选歌的时候，袁天晓特意去医院询问过花辞书，才终于决定在总决赛的舞台上表演这首歌。
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舞台，而是他和花辞书的舞台。
就连宋玉，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完整的舞台。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演绎，都完美无缺，其中能看到几个动作是双人合作的，但袁天晓并没有改动。
这缺少的一个人，反而让人更加感动。
宋玉能看出来，观众能看出来，此时正在贵宾席的花辞书更是能看得出来。
当袁天晓伸出手，和虚空中那个不存在的人握手时，花辞书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滚落。
“妈，你看到了，袁天晓在和我一起演出。”
他指着袁天晓右侧那个空出来的位置，潸然泪下。
花妈妈在身后频频点头。
“看到了，看到了，我们辞书和小袁的舞台，真精彩。”
“是啊……”
花辞书感慨地说着，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起来，他却像是没有发觉一样，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台上的袁天晓，羡慕、满足、快乐，把他心里填得满满的。
“咳咳咳……咳咳……”
周围都在欢呼，等花妈妈发现他一直在咳嗽之后，花辞书已经咳得脸色涨红，呼吸急促。
“辞书！辞书！你没事吧？”
花妈妈惊慌地查看他的情况，帮他顺气，可花辞书却越咳越厉害，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铁青。
“辞书！演出已经看完了，我们快回医院吧。”
此时，台上袁天晓的演出已经结束了。
花辞书虚弱地点头，眼睛里却带着满足的笑。
“妈，袁天晓的演出真的好精彩。”
周围的人在欢呼，在拼尽全力往前挤，花妈妈紧抿双唇，眼眶里带着泪，不断“嗯嗯”地回应着，迅速推着他逆流离开。
身后，袁天晓演出结束之后，并没有急着下去，而是拿出手机，站在台上，对着观众席录制视频，然后发给花辞书。
【听到了吗？他们很喜欢，这是为我们而响起的欢呼声。】
这条消息发出去，一样没有收到回复，但袁天晓没有在意，转身离开了舞台。
宋玉站在舞台边，看见他下来，拍了拍他的背。
“花辞书一定看到了，他现在一定很高兴。”
袁天晓重重点头，擡手擦去眼角的泪痕，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抱住他。
没给他们太多整理情绪的时间，主持人已经抽出了下一个要上台的练习生。
白满川。
当念到他的名字时，白满川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他没有布置舞台，没有特殊的设计，只有简单的白色衬衫，干净而纯粹。
放眼国内外所有的总决赛舞台，只有他敢这样登场，仿佛褪去一切浮华，回到最初的起点。
当舞台上灯光全部暗下，只留下一束聚光灯落在他身上时，让不少人回想起初评选，白满川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样子。
当时他也是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演唱，仿佛一股清流。
而今天白满川的演出，同样也是他自己创作的歌曲，在此之前，没有一个人听过。
音乐声一响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安静下来，聚集在舞台边。
白满川曾经说过，这首歌源于他的一个梦，梦中如何他没说过，醒来之后是何想法，也没说过。
舞台上，最先响起的是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舞台右侧放置的画布上，以剪影画的方式，呈现出一个古代人家，幼儿出生，举家欢庆。
只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过来，看见孩子是个女生之后，怒而离去。
画面一转，三岁的孩子被父亲命令，剪掉头发，换去女装，从此以男装示人，羡慕地看着其他孩童玩闹，却被强行带走练武。
宋玉看到这里，微微愣了一下。
好像。
剪影画中的小女孩，和上一世的她好像。
白满川的歌声就是这时候响起的，舒缓低沉，娓娓道来，一瞬间将人拉进这个故事里。
宋玉听着他的歌，视线落在剪影画上。
女孩已经长大，和打扮精致漂亮的同龄女生擦肩而过。
她在父亲的要求下投身军营，在战场上厮杀。
激烈的战鼓伴随着将士的厮杀声响起，音乐陡然一变，从舒缓变得急促，白满川的演唱方法也随之改变，惊险、紧张、害怕。
观众不由自主地跟着画里的人揪起了心。
画上的人一次又一次突破前线，受伤又站起来，突然，一声尖锐的马嘶鸣声划破长空，白满川的声音戛然而止，女生被敌人一剑刺中，倒地不起。
停顿了两秒，所有声音彻底消失，只剩下白满川舒缓的歌声穿破夜空，缓缓传来，仿佛在送别画中人。
如清泉般空灵的声音慰借着她的灵魂，安抚着她这一生所经历的痛苦，也让不少观众湿了眼眶。
如果说，其他练习生的节目是一场视觉盛宴，那白满川的歌曲就是抛去一切，以最纯粹的样子直击灵魂。
宋玉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得到慰藉，又像是放下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听见其他人在说话。
“这个故事太感人了，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梦想加在孩子身上？”
“女孩后来怎么样了？真的死了吗？”
……
蒋星辰和杨逸看到剪影画的内容，最能感同身受，对画中的人也更加心疼。
他们也被父母的愿望裹挟，但至少现在跳脱了出来，而画中的人却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此时，白满川已经走下台。
宋玉上前询问：“这是你做的梦？”
白满川点头。
“这是我前段时间刚做的梦，剪影画就是我梦里的故事，这首歌也是根据里面的主人公写的。”
宋玉的指尖动了动，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
无无缘无故的，白满川为什么会梦到她上一世的经历？
“你看到梦里的人长什么样了吗？”
闻言，白满川一脸失望。
“没有，那个梦有些模糊，我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场景也转换得很快，醒来之后不论我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样。只觉得那个女生很亲近，很熟悉。”
他皱着眉，似乎因为这件事有些苦恼。
宋玉稍稍松了一口气。
要是让白满川发现，梦里的人就站在眼前，那就很难解释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
白满川叹息道：“可是，如果她真的就那样死去，也太可惜了。”
这点，也是在场所有观众最关心的。
宋玉却笑了笑：“不一定，也许没死呢？”
说完，台上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下一位出场的练习生是……宋玉！”
“该我了。”
宋玉早已经准备妥当，一听见声音，走到舞台边，拿出手机最后看了一眼。
刚才老胡已经发来了一条消息。
【今天是总决赛，你们两个都要加油！】
你们……两个？
宋玉有些疑惑。
谁俩？
宋洋？
他为什么要加油？
宋玉想着，没有多想，摸了摸手腕上的红色手绳，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走上舞台。
此时，她手里拿着两套演出服，分别是古代铠甲和训练营F班班服。
杂七杂八，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路数。
“你们说，宋玉演的到底是什么啊？”
众人纷纷摇头。“不知道。”
很快，舞台已经准备完毕。
伴随着音乐响起，一个身穿铠甲的少年将军站在舞台上，他挥舞着手中的红缨枪，带头冲锋，领兵厮杀。
但再厉害的人也会受伤。
因为敌人的偷袭，少年将军受伤倒地，气绝身亡，但故事却并没有结束，反而由此开始。
舞台上的古代战场布景迅速开始改变，白云苍狗，时代变迁，复古的木屋相继倒塌，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
时间一下来到了现代。
已经死去的少年将军再次醒来，好奇地转头环顾四周。
他换上了《青春练习生》F班的班服，认识了新的朋友，看到了新的世界，一切都那么真实，好像训练营真的宋玉就站在眼前。
音乐声响起。
练习室中，已经变成练习生的少年将军开始排练——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个舞台设计……
这个故事……
真的不是白满川那个故事的续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