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的未婚夫露出一个微笑,对我说:‘我向您保证,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得不说,看上去是挺可信的。”路德维希端起杯子,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总而言之,我对你的未婚夫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我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我的妹妹要嫁一个纳粹党人,或者前纳粹党人这件事情。”
“恐怕爸爸妈妈也需要这样的时间。”希尔维娅都不敢相信她的父亲古斯塔夫亲王知道这事儿时候脸上的表情。
路德维希想了想:“这主要取决于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如果你们在战争结束后好几年才从美国回去.....我觉得就没有必要让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情,你说呢?”
“你的意思是,你会替我瞒着他们了?”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路德维希摆了摆手,“实话说,我对你未婚夫的好奇心还不足以让我打遍我们家在奥地利的资产保管人的电话来找你。毕竟战后我总会见到他的。我来找你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
希尔维娅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在路德维希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儿:“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一项任务。”路德维希走到楼梯边,向艾伦·杜勒斯先生交给你的任务。”
“我可从来没有觉得艾伦·杜勒斯这么阴魂不散过。”希尔维娅轻轻叹息了一声,她从瑞士回来之后很少出现在社交场合,“他有什么任务?”
“吉泽维乌斯。”路德维希给了她一个名字。
希尔维娅记得这个名字,艾伦·杜勒斯曾经和她提到过,这是个军事情报局的人员:“我之前已经拒绝过他了,这种事情只能有一次。”
“艾伦·杜勒斯告诉我,他只是想请你转交一份圣诞礼物给吉泽维乌斯,他现在躲在柏林朋友的家中,在一个地下室里。”路德维希轻声道,“为此他愿意付一大笔钱,顺带再欠你一个人情,任何要求都可以。”
“什么礼物?”希尔维娅好奇地问。
路德维希从随身的包中拿出一只信封:“这个,地址写在了反面。”
“他甚至没封信封。”希尔维娅不可置信地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份假冒的盖世太保证件、一本印有吉泽维乌斯照片的德国护照,上面的名字是霍夫曼,还有一封盖了盖世太保总部印章的信件,上面请纳粹党官员协助他到瑞士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很信任你。”路德维希解释道,“他认为只有你才能说服多疑的吉泽维乌斯,避免让他认为这是德国人的圈套。他说那个可怜的人在‘七月密谋’之后又在柏林待了这么久,现在肯定已经在即将崩溃的边缘了。但一个盖世太保工作人员.....可不能显示出一个囚犯的生活状态。”
希尔维娅神情复杂地把信封封好,收在了书房里,她很清楚,舒伦堡是不可能放过一个叛逃的前军事情报局人员的,所以这次行动必须极其小心、机密地进行,否则她会连累施季里茨一起被舒伦堡绞死:“我知道了,大哥,我会去做这件事情的。”
路德维希站起身:“好。”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注意安全。我知道这句话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希尔维娅笑了一下:“我会的,大哥。你现在就要走吗?我以为你至少会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饭,或者过个夜。”
“如果我在这里过了夜,回去可就未必赶得上平安夜了,希娅。”路德维希拍了拍她的肩,“我这就走了,不能让家人发现我知道你在哪儿,否则他们会不惜一切地要求你回去过圣诞节的。”
希尔维娅笑了一下,她跟着路德维希一路下楼,到了车上,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月光洒在白雪上,颇为明亮。路德维希坐上车,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这是新年礼物....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包厢票,安静的小包厢,只要你们去得早一些,就不会有人发现你们。”
希尔维娅笑了一下,她已经知道今年新年音乐会的消息,维也纳人不准备让战争阻止他们热爱自己的生活。负责指挥的是克莱门斯·克劳斯。他在1943年慕尼黑国家歌剧院被空袭破坏后,来到维也纳,是一位颇为卓绝的指挥家,但她不准备去看,原因就是不想和那儿的纳粹党要员们打交道:“谢谢你....大哥,你真是太贴心了。”
路德维希替她理了一下衣服的领子:“一家人之间不用说谢谢,希娅。哦,对了,别忘了把怀表给他。”他叹了口气,“贝纳多特伯爵说,如果缪塞先生那里再僵持一段时间的话,瑞典方面会直接派人和德国接触。”
希尔维娅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一直觉得能遇到这样的家人,是很幸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