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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夜磨刀1(2 / 2)

片刻后,沈离道:“跟我来。”

沈玠跟着沈离去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宫巷。

沈离转身打量他:“你?不斗你的蛐蛐要去云州?”

沈玠面色微变:“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你能跟云州共生死,我未尝不敢!”

他听说了上次的朝会,沈离自请戍边,还说什么与云州共生死。

二人同父同母,按理说是帝王子女中最亲近的一对兄妹,可造化弄人,沈离十五岁前从未见过沈玠。

他们一个是皇宫谁能能欺负一下的皇子,一个是塞外草原上敢追着狼杀的牧羊女。

初见时,沈玠偷偷去求问了王妃和宫中其他公主的喜好,为此准备了一大堆礼物送给沈离……然后,他发现沈离对他送的东西没有半点兴趣。

不,沈离是对所谓的“三哥”没兴趣,每次一见他就会紧锁眉头,眼里全是不满之色。

她感兴趣的只有政事,沈玠最讨厌的政事!

沈玠的心碎了一地,平日不敢胡乱招惹沈离。

“我看不起你?从何谈起?”沈离凝眉道。

“就是这个神情!”沈玠瞪大眼睛,“你每次看我都是这个神情!”

仿佛恨不得他回炉重造。

沈离:“……”

好吧,她承认是有点恨铁不成钢。

沈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语气尽量关切:“父皇封了你齐王,此事已回不了头,云州艰险,t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我……我准备好了,若失云州,有死而已!”沈玠说得像是视死如归,这也掩盖不了他煞白的脸色。

“……”沈离安慰了一句,“云州彭山关占据地利,没那么容易失守,你不懂军机,将帅的决定你切勿随意干扰。”

史书上某些御驾亲征的皇帝或者戍边的皇室成员,最喜欢仗着身份微操军事,结局多是纸上谈兵,一败涂地。

沈玠疯狂点头:“我一定不会捣乱的!”

沈离:“你若是不知道在边关做什么,可问彭山关的新守将崔贞。”

沈玠一脸乖巧,无论沈离说什么他都照单全收:“嗯!我知道了!”

“遇到处理不了的紧要实务也可以求助崔贞,还是解决不了,写信给我,加急送来朝京。”沈离说了这些就想不到说什么了,她和沈玠私下到底是交流太少,好不容易才想起一句,“我在朝京会照看你的妻儿。”

“我如今封了齐王,他们是齐王妃齐王世子,朝京无人敢欺负他们,无需你烦心,倒是你一个人为政务烦心,我会叫他们常来看你。”

沈离望着他不发一言,隔了许久才补充一句:“那你保重。”

沈玠竟然眼眶一热:“你也是,你要保重。”

他突然忆起五岁前的事,那时候母妃刚被太医查出怀胎。

安贵妃异常兴奋的告诉他——很快就有个妹妹陪他一起玩了。

为什么是妹妹?没别的理由,只因安贵妃已经生了一皇子,就像再要个公主。

沈玠等啊等,安贵妃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就趴在母妃的肚子上听妹妹的声音。

可是后来有一天,安贵妃走了,妹妹也走了,父皇不愿再见他,任由他被另外几位皇子欺凌。

他从没想过沈离会回来,但事实就是十五年后,沈离回来了。

她能回来,沈玠心里是高兴的。

近日,京中盛传沈离要去戍守云州,他心中不甘,年幼时阻止不了安贵妃和亲,今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沈离去云州?

现在他想清楚了,父皇可以将安贵妃推出去,他却无法看着沈离去云州,如果晋国打不过胡人,将来有一天注定国破家亡,他宁愿死在沈离的前面……

后日是个吉日。

沈祁然再一次亲自来朱雀门送行,沈离也在送行的人中。

午时,启程号角响起,齐王的仪仗队渐行渐远。

沈离想,走了也好,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日,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送齐王了,除了一个人——二皇子沈瑜。

沈瑜在自己府上“养病”。

他从幕僚处听说午时正是齐王出行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用去云州了。

他一边和幕僚说话,就听门被人轻轻敲了三下。

沈瑜:“进来。”

进门的是个十几岁的侍女,她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给沈瑜,温声道:“殿下,该喝药了,太医说这药每日要喝五次。”

沈瑜霎时间面如寒霜。

等侍女将碗放到桌上,沈瑜忽地端起碗往侍女头上一砸。

“哗”地一声,药碗碎了一地,药汁混着血从小侍女的头上流了下来。

小侍女满眼不敢置信,她万万没想到沈祁然会发难。

“滚!再敢端药过来我打断你腿!”沈瑜怒不可遏。

“殿下饶命!”小侍女吓得泪花都出来了,说完,她快速将药碗碎片捧入怀中,用衣裙裙摆将地上药汁擦掉,连滚带爬离开这个房间。

等小侍女走了,幕僚不赞同道:“殿下何故迁怒一个侍女?”

沈瑜气急败坏道:“都说了别再送药,她还敢送来!那个章太医更是可恶!竟然把我说成了绝症,以后我这病是好还是不好?父皇还能把位置传给我一个‘绝症’?”

一提这个,幕僚就无语住了。

沈瑜为了装病提前吃了药,他想装下伤寒就过去了,结果那章太医把他说成了绝症,让他平时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又开一大堆苦得要死的中药每天给他吃五道。

他原是没病的,现在要让这章太医气出病来。

幕僚是为沈瑜图谋皇位的,眼下这个局面他也着急,他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算正道:“殿下,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这话沈瑜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讲。”

“眼下北方晋胡交战,国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与皇上脱不了干系。”幕僚说完这句观察了一下二皇子的脸色,见他没有不高兴,继续道,“恕在下直言,几十年前皇上重用崔照裴清石等人,这些都是安邦治世的能臣,皇上没有用错人,可仗还是打输了,并非崔照不行,更不是裴清石不行,而是皇上不行!”

“大胆!你敢说父皇不行?”沈瑜在朝堂上是沈祁然的头号捧哏,这会儿下意识就怒斥了一句,尽管,他脸上并没有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