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子真是不知道保重自己,还好裴夫人看着他,叶太医的医术也厉害……”崔贞听得眼眶微湿,“我还听说你成老头子弟子了?”
“半真半假!裴夫子这辈子真正认的徒弟只有你父亲,但裴夫子把自己的名声借我了。”钟逾忽然打趣道,“所以你不用叫我师叔!”
“就算他真收你做徒弟我也不可能叫你师叔!”崔贞听了这句都想给钟逾下战书了,她眯起眼,“你武练得如何了?我们找个地方切磋切磋!”
“别!”钟逾果断拒绝,“我今天在赤水湾跑个来回,不知跟多少全丁打交道,都快累死了,再跟你切磋一场,我就散架啦!”
“好吧!这朝阳楼的饭菜是整个安士县酒楼走好吃的!你可要多吃一点!”
这时,雅间的门被人敲了敲。
“说饭菜饭菜就到!”崔贞朝钟逾挑挑眉,擡高音量对门的方向道,“进来!”
就见跑堂端着两盘开胃菜来了。
不仅有菜,还有酒。
崔贞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问钟逾:“能喝酒吗?”
要是旁人,钟逾真不想喝,但是崔贞,她接受了:“来一杯!”
“好!”崔贞将第一杯推给她,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边疆酒烈,你可别喝倒了,不然我得背你回县衙。”
“那还真不好说。”钟逾笑了。
“你来这里几日了,第一次做官,可还适应?”
“适应。”钟逾一直觉得自己适应能力算强的了。
“这安士县表面平静,暗地里还不知有些什么……”担忧在崔贞眼里一闪而过,“若是遇上麻烦,你便差人来燕山关找我。”
“若是真有问题,我是不会客气的。”钟逾忽然想起当初郎风对她说的话,“这算是第二个人对我说这种话了。”
“嗯?还有谁?”
“凉州同知,郎风,上任时路过凉州,见过一次,他告诉我,若是遇上麻烦,去找燕山关云麾将军。”
“郎同知我也见过,我对他印象不错,他这话也没错,云麾将军叫步恩,他是凉州驻城军定远营参将,是我的上峰,定远营八万大军,五万都驻扎在燕山关,安士县的安定关乎戍边,所以他绝不会对城内动乱坐视不理!”
“你在安士县比我久,知道的比我多,安士县如今有哪些问题?”
两人不知不觉聊起了政事,钟逾有心打听,而崔贞特地找她更是有心告知。
“安士县不止汉人,异族人与汉人之间的冲突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是其一!”崔贞神色凝重起来,“至于其二……你可知道上任县令如何死的?”
“交不上税?”钟逾试探地问。
“是,这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朝廷叫他修赤水渠,他便兴起徭役,为了尽快完成工事大肆征夫,早就超过安士县百姓的负荷,乡里出现过几次动乱,都是定远营出兵平乱,这种事情多了朝廷早就有心查他,”崔贞陷入了不好的回忆,“最后一次是我带兵平乱,那些百姓明明是为了博一条生路,却朝我刀上撞来……我尽力去减少伤亡,还是死了很多人,当时我将那县令打了一顿,他扬言要参我,但我没等到他参我,三公主殿下查了县衙赋税,查出许多问题来,他被抓去朝京,处死了。前县令死后,安士县的县衙继续征夫修渠,你说你去赤水渠跑了个来回,也该看见了吧?”
“这几日,我放归了四千多人。”钟逾直言道。
正吃菜的崔贞一下就噎着了——四千多人?你才来几天就放了这么多?
好不容易咽下去,崔贞满眼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
钟逾:“县里的壮力弃田的弃田、服役的服役,没人种田,所以我都放了。”
这对崔贞是个好消息,她的刀再也不想对着晋国百姓了。
但是——
“那水利使准你放?”
“我不管他准不准。”钟逾话说得任性。
崔贞揉了揉太t阳xue:“就算你今天放了人,水利使将信函写到州府、奏书参到朝廷上,到时候凉州府尹,还有皇上都会问你缘由、叫你配合水利使,你若不顺从,就是抗命!轻则降职调任,重则罢官。”
这就是家天下的时代,皇命不可违!
“别担心,他参我,我也参他。”钟逾安抚地朝她笑着,“你怎知我参不过他?”
“你有办法?”
“我看过赤水渠工事图,一堆问题!那份图修出来的水渠最多用几十年,之后赤水渠便会改道,但我有法子让赤水免于改道。”
钟逾认为,绝对的实践真理总能和牛鬼蛇神碰一碰。
“真的?”
钟逾笃定:“嗯!”
崔贞放心了:“好!哈哈哈!一定要成!,我信你!早就看那水利使不爽,最好将他罢免出安士县!”
“如此的话,那还得再提议让朝廷重新派人过来。”钟逾认真思考起将水利使罢免出安士县的可能性。
她虽然懂水利,但她要管县衙的事,所以让她来负责工事是不可能的。
必须另找一个懂水利的人来修,她最多在设计时给对方一些提点,但具体事宜都交给别人吧!
打定主意,钟逾想到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安士县的农事。
安士县的农业产量低,这样下去不行,她要想办法搞点科技兴农。
科技?
钟逾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含章,你夫君可在安士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