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逾在岸边随便揪了几根草,编成绳子,将鱼按从小到大的顺序串起来。
串完鱼,钟逾把鱼也挂在马上。
也是这时候,江恒烟才发现马背上还挂着野鸡与兔子。
“九妹妹,怎么还有野鸡和兔子?”
钟逾:“下山时弄的陷阱,运气好捉到了两只。”
江恒烟目光炯炯:“九妹妹,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钟逾只能敷衍地说:“书上写的,试了试就成了……”
“可是这些东西不能带回寺庙吧?”江恒烟已经苦恼起来,毕竟寺庙有寺庙的规矩,那里的锅都是不能煮荤腥的。
努力一上午的野鸡兔子鱼,总不能丢了吧?
“我们去别处。”
江恒烟:“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钟逾视线在江恒烟身上扫过,“你能试一下骑马吗?”
江恒烟眨眨眼:“啊?”
钟逾拍了拍马背:“你上去,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江恒烟退了一步:“不行不行!我不会!”
她没骑过马,突然叫她上马她觉得有些可怕。
钟逾:“你放心,不会让你掉下来,而且,什么都不做,是处理不了这些野物的,我们只能丢掉,然后回去青云寺。”
这样一说,江恒烟果然犹豫了。
她思虑良久,终于肯尝试上马。
在钟逾的帮助下,她成功踩着马鞍爬上马背。
江恒烟发现自己视野一下变得好高,仿佛远处的风景都变得不一样了。
下一秒,钟逾爬上马,拍了拍马,马儿当即奔驰出去。
江恒烟吓得尖叫起来,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在马背上还算平稳,迎面吹来的风是如此清爽……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小丘村附近了。
钟逾停下马,顺便帮江恒烟也下来了。
江恒烟看着前面的村庄,好奇地问:“这是哪里?”
钟逾:“这里是小丘村。”
两人正说着,就看见村里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昨天钟逾见过的张猎户。
一群人擡着一个长方形的木板,木板上凹凸不平的躺着个什么物体,钟逾看不清,因为被一张草席给盖住了。
张猎户也看见了钟逾,他加快脚步,过来打了声招呼:“姑娘,又见面了。”
“你们要去哪?”钟逾礼节性寒暄了一句。
张猎户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草席:“村里死了人,找个地方埋了。”
钟逾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昨天村民和江府人吵架的画面,不由问道:“方便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吗?他是高龄去世,还是……”
张猎户无力道:“姑娘,你昨日站在路边时应当是见过死者的,我们村里都叫他冯二哥,他今年五十有八,子女都夭折了,婆娘几年前就病死了,他没病,但也活不下去了,我今天上午去他家找他时就看见他已经用猎刀了结了自己。”
“原来如此……”钟逾心情瞬间沉闷下来。
张猎户抱拳行了一礼:“先告辞了,我们去山上找个风景好些的位置,就当……送二哥最后一程了。”
说罢,张猎户跟着队伍离开。
村里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买不起棺材更请不起乐队,更别说冯二哥这种亲人死的差不多的,好在乡邻多少有些沾亲带故,所以同村的人会送死者最后一程。
钟逾目送那支队伍越走越远,直到江恒烟用手戳了戳她的胳膊。
“九妹妹,你怎么了?”
钟逾回神:“什么怎么了?”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在想什么?”江恒烟其实极为擅长察言观色,平时她看钟逾总觉得这姑娘没有太多表情,眼里也没什么情绪,但是此时,她竟然从她眼里看见了不一样的情感,复杂的不像一个十三岁孩子的眼神,像是悲悯,又有些苦闷。
“我在想……”想离开江府,“算了,没什么。”
江恒烟紧接着又问:“你是怎么认识那些人的?”
钟逾:“昨天我出来了一趟,机缘巧合就是遇上了。”
江恒烟若有所思:“这样吗?”
钟逾忽然想起些什么,立即提醒江恒烟:“等会t儿进了小丘村,你别说自己姓江,也别说你是江府的人,别人问起,你说你叫小七,我叫小九。”
江恒烟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进了村,钟逾来到冯三婶的篱笆外面,朝里面喊了一句:“冯三婶在吗?”
很快,土坯房的门被冯三婶推开。
冯三婶惊讶地看着钟逾:“姑娘,又见面了!可是要喝水?”
钟逾摇头,拍了拍隔壁的江恒烟:“我带了个大夫过来,不知道你是否需要?”
江恒烟瞬间瞪圆眼睛,扭头看钟逾:“九妹妹,我……”
冯三婶打量起江恒烟,这姑娘长相柔美,穿着明艳的海棠色衣裙,几乎将村里的一切景都比下去了。
“她是大夫?”冯三婶语气中有些不敢置信。
钟逾还是有所保留的说:“这是家姐,通晓些医术,昨日听你谈起你的婆母受伤,并不算疑难杂症,家姐或许可以帮着看看。”
钟逾认为江恒烟还是有些东西的,刚穿过来时原身感染风寒便是吃了江恒烟开的药,吃了几天便好得差不多了,说明她确实是会治些小病。
冯三婶自然愿意信钟逾的,一方面她家根本请不起大夫,另一方面,钟逾对她来说本身就是恩人,说话自然有一定分量。
“原来如此!”冯三婶惊喜道,“那就麻烦姑娘帮我家婆母看看吧!”
江恒烟一把拉住钟逾:“九妹妹,我不行的!”
钟逾安慰道:“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不行,我昨天问过了,人是摔了一跤,皮外伤,就是好得慢,你替人家看看,量力而为,若是能治你就治,不能治算了,切莫不懂装懂。”
“如此……”江恒烟纠结了一下,“我便看看吧……”
答应下来后,江恒烟心里一下轻松了许多,她以前在江府会试着给丫鬟治病、给钟逾这样的边缘庶女看病,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给人看病,有种成为大夫的感觉。
其实她喜欢给人看病,哪怕她的医术算不上多好,但这依然是她最擅长的事,每次治好人,她都有种莫大的成就感,这比做好女红被江老夫人夸奖还高兴!
江恒烟被冯三婶带入了房间,钟逾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冯三婶出来。
这回,钟逾总算可以提起正事:“冯三婶,其实我想借厨房一用。”
冯三婶很是意外:“姑娘的意思是?”
“我们猎了一些动物,可是青云寺开不了荤,想借厨房一用。”钟逾从马上取下野鸡野兔和鱼,又从怀里摸出二十文钱,交给冯三婶,“冯三婶,我绝不白用,这是柴钱与暂借厨房的钱。”
冯三婶看她掏钱吓一跳,当即把钱往回推:“不用不用!姑娘要用厨房用就是了,不用给钱。”
钟逾坚持道:“砍樵不易,收下吧,你若是不收,我便不用厨房了。”
冯三婶只好收下,但拿着钱又觉得烫手:“那点柴火哪值这么多啊?”
钟逾已经将猎物搬进厨房。
冯三婶跟在她身后,她心里还有些担忧——这姑娘真的会烧火做饭吗?
她先是看见钟逾正常地升起火,然后烧水、杀鸡、拔毛——到目前为止,一切程序都是正常的。
直到钟逾准备将鸡下锅。
冯三婶惊恐地瞪圆眼睛:“住手——不能这么做!”
钟逾停手,好奇看向冯三婶:“那怎么做?”
“鸡块太大难熟啊!”冯三婶恨不得帮钟逾做饭。
于是钟逾重新去切了。
冯三婶看着热锅觉得浪费柴提议道:“姑娘,我先帮你煮个鱼吧?”
“麻烦了!”钟逾没有拒绝,低头认真分割鸡肉。
冯三婶把兔子也还回来:“姑娘,兔子也太大块了,你重新切一遍吧!”
钟逾:“好!”
……
最开始是钟逾在做饭,然而冯三婶实在看不惯钟逾的各种实操错误,升级成主厨,钟逾成了打下手的。
再后来,冯三婶直接把钟逾推出厨房:“姑娘你去外面等着吧!我怕你加的柴把锅烧糊!”
钟逾被踢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