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本人,没什么太大的本事,甚至能算得上愚蠢。
上头调查组的人一来,谁都猫着不敢冒头,就她还摆阔,去新开的商场买了一个翡翠镯子,花了她五千多,那透亮的翡翠带在她手上,藏都不带藏一下的。
于是工作组的人接到举报,后勤处的田甜,家里有不明收入,而且还不少。
调查组的人扯住了线头,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手,当即就问了,家里的钱哪里来的?厂里现在没钱了,所有人都节衣缩食,好些人家都去市场捡烂菜叶子裹腹了,你还有钱买镯子,钱哪里来的?
家家的收入都能说的清,你们家就两口子有工作,孩子在读书,父母没工作,两口子的工资,一个月加起来才两百冒头,这几个月工资还没发全,只发了百分之六十,五千多块的翡翠镯子,加上家里找出来的各种金表、金链子……五万都止不住,这些钱哪里来的?
这些钱田甜哪里能说的清,眼看着瞒不住了,只能承认,但是她承认自己倒卖物资了,也不想就她一个人倒霉,她就想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其实田甜能想出来干倒卖物资这事,还是她无意间发现厂里的工人在偷仓库里的东西出去卖。
于是她也动心了,和家里的几个在厂里干活的亲戚一起偷了好些积压的布匹出去卖了,得了不少钱。
她虽然人蠢,但是也没打算出卖亲戚,毕竟她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家里男人靠不住,这些亲戚也能帮着照拂一二。
要是她真把那些亲戚也攀扯进来了,她可就真成了万人恨了。
于是田甜只得说了两个无关痛痒的人物,接着不知怎么的,她又想到已经离职了的,明明和她一样的年纪,偏偏活的漂亮又自在的孟笙笙。
厂里不少人和她提起过孟笙笙,说起这个科长,谁都是一脸羡慕的模样。曾经她男人和厂里其他领导一起去洗脚城鬼混回来,和她吵了一架,说她长的倒人胃口,要是她和孟笙笙一样漂亮,他也不可能出去睡其他女人。
一回想起来这事,她就心气不顺,冲动之下,她就说出了孟笙笙的名字。
田甜想着,孟笙笙这女人,每天上班穿的衣服是能肉眼看出来的不便宜,保养的也好,平时肯定没少勾引人,贪-污厂里的东西,凭什么她就能拿着-贪_污来的钱活的这么潇洒,而她田甜就要进局子。
索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也给弄进来,只要人一进局子,她孟笙笙就算已经不在厂里工作了,以前做的亏心事,该清算的一样能清算。
可是谁知道,人家还真没拿过厂里不该拿的钱,也没做过亏心事,不用进局子。
田甜在这件事上说了谎,调查组的人无功而返,只能继续逼问田甜。
田甜就是个普通人,见识短浅,还不是个意志坚定的,眼看着骗不了人,上头的人又威逼利诱,说她要是不招,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一个人,那她就得吃木仓子儿。
坚持了两天,她受不了了,就招了,这次进来的,全是田甜的亲戚,表哥、表嫂、叔叔伯伯……一大家族全进来了。
不过田甜和她亲戚一起偷的东西,量并不大,好些个人,都是没办法了才偷偷弄些东西出去卖,不给自己找些出路,真要饿死了。
忙活了这么久,才抓到几个小虾米,真正的大鱼,调查组的人根本就没抓到。
调查组的人黑着脸看着田甜,最后问她为什么要烧仓库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说是在家里发现一张纸条,上头说了,要是厂里的人把物资清理出来了,发现少了东西,她是后勤处专门管物资的,到时候肯定跑不了,更何况,她还真的参与了倒卖了物资,于是更害怕了,所以才烧了仓库,想来个死无对证。
再问那张纸条,她说随手就扔炉子里烧了。
这下是真什么都找不到了。
幕后黑手就用一张似是而非的纸条,靠着田甜这个蠢货,就解决了大麻烦。
最后,因为厂里损失严重,还没抓到幕后黑手,只得把田甜往重的判,罚钱,还得吃十五年的牢饭。
她的那些亲戚,一个两个的也没跑掉,罚钱,坐牢,一样不少。
不过有几个家庭确实困难的,顶梁柱进去了,整个家都活不了的这种,只能多罚点钱,不然能怎么办呢?逼死一家子老小?
孟笙笙叹了口气,“气死我了,把我这个无关人员牵扯进来了,那些真正参与到里面去了的,还一个没抓到……他们真把证据消灭的这么彻底?”
王川泽轻笑一声,怎么可能彻底呢?
到底谁是这条大鱼?谁参与了倒买倒卖?说破了天去,也是厂里的人。
那么多的东西不见了,不可能是凭空消失的吧,从厂里运出来,从仓库管理员、后勤处的、再到运输、保卫科的……甚至是厂子门口看门的,总有一个人或者一个环节会出问题被人发现。
但是事实却是,这么久了,倒卖多次货物,没一个人举报,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上下一气,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链条,在这个链条里,每个人都能得到好处。
不说破,没人搭理,但是只要一揭开,好些人都跑不掉。
所以,各种偶然必然的原因,才导致了今天的仓库被烧的结果。
要让他来查,只要找到了赃物,按着销赃的路子,查出来哪些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找不到,不是真的找不到,而是不想找、不能找罢了。
孟笙笙气了两天,周末被王川泽带着去长城上逛了一圈,路上还碰到好些个外国人,柚宁和承宁胆子大,还过去用英语和人聊起了天。
孟笙笙则站在长城上,看着脚下绵延的青山和广袤的大地,心胸都开阔了不少,心里憋屈的情绪终于散了。
这件事之后,国棉厂据说闹的更厉害了,但是孟笙笙没时间关注那边,因为王浩王瑞两兄弟就要升入高三了。
家里把两兄弟的成绩抓的更紧了,宁虞甚至已经和学校领导说了,今年她就不带学生了,把时间专门留下来给家里的两个大孙子。
王川洋也在王浩王瑞两兄弟升入高三的时候,赶在十月国庆阅兵前,顺利调任,回到了京市分区。
即便王川洋回来了,也忙的不可开交,毕竟今年的国庆阅兵是大事,一点不能马虎,更何况,今年还有新式武器要亮相,更得要花些心思。
所以照顾家里两个高三生的活儿,轮到了在家里蹲着的孟笙笙和刚回来的两兄弟亲妈身上。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一无所有……”
院子里突然传来的刺耳的吉他和熟悉的破锣嗓音,成功让孟笙笙脑门青筋暴起。
她家的这个小儿子,上了初中之后,认识了几个朋友,几个小东西,学会了用吉他弹上那么一曲小星星之后,自觉已经拿捏了音乐这个领域,每天都在院子外墙边,抱着吉他就开嗓了。
旁边还有好些孩子围着他们,跟着一起闹,大人也围在旁边跟着起哄。
刚开始孟笙笙看
的还挺可乐,用大嫂带回来的照相机,给几个皮猴子一人拍了几张黑历史照片。
后来这几个小子,天天放学了都要来这么一手,一开嗓,跟鬼哭狼嚎似的,简直就是噪音污染,于是成功让孟笙笙黑了脸。
她要去把人拉回来,大嫂赶紧把孟笙笙拉住了,“别别别,笙笙,孩子唱的高兴,咱们听得也高兴……”
孟笙笙满头黑线,“他们哥哥还要学习呢,这么吼,吵到浩子和瑞瑞了……”
听到自己名字的两个大小伙子,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没有打扰,我们爱听。”
宁虞也在旁边搭腔,“现在的孩子多快乐啊,个性、张扬,他们想自由生长,咱们做大人的,就不要把他们束缚在条条框框里。”
最终孟笙笙也没成功出门把承宁带回来,因为晚上放学回来了的柚宁成功在院墙外逮到了正在唱黄土高坡的弟弟。
“唱的那么难听,还敢在外面吼……我们班一个男生,声音跟鸭子似的,据说就是因为变声期的时候,用多了喉咙,后来嗓音才变成了那样……你要是天天这么吼,没准也会变成鸭子嗓。”
青春期的孩子了,开始在乎自己的形象了,一听,唱歌会让声音变得难听,那怎么得了,于是晚上再也不扯着嗓子唱歌了!
孟笙笙欣慰的轻拍闺女的肩膀,“还得是我闺女出手见效快啊……”
柚宁:???
孟笙笙这两天白天跟着大嫂一起去收拾他们的新家。
“地方很大啊,还有这么大个院子,以后还能在院子里种种花种种菜……”
王浩说道,“妈,种什么菜啊,现在人家都给院子里挖个游泳池,或者给院子铺上地砖,平时开个派对、BBQ啥的。”
“你们说的那些我听不懂,不过这院子是你们老子和我花钱买的,想挖泳池,以后自己赚钱自己买房子挖去。”
王浩摸摸鼻子,“行行行,不挖泳池,咱们种菜、种大白菜!”
孟笙笙拍拍两人的肩膀,“回家写作业复习去,这里有我和你们妈妈就行了。”
王川洋一家回来之后,两家人一起住在科研大院的二层小楼就有些不合适了。
大哥和王川泽的位子越坐越高,平时来来往往应酬汇报工作的人也变得多了,有时候来找王淳谦和宁虞的人,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三拨人平时也没什么交集,要是平时碰到了,也尴尬。
所以最好得有个自己的家。
孟笙笙还在想,要不要找个时间,和王川泽提一提从家里搬出来的事。
反正她那四合院里面什么都有,暖气、天然气都接上了,拎包就能入住。
大嫂可能也知道住一起不方便,于是回来之后,马不停蹄的就要收拾两年前买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