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方敏心跟着揪成一团,但她是倾听者,出于专业,她表面很镇定。
“我想报复她,也找了个女人,是的,我也出轨了,被她发现了,其实这就是我的目的,可真的当她因为这个病倒,每天夜里都偷偷哭,我又恨透自己。”
方敏皱眉,“那她和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她初恋,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当年他们异国,我妻子忍受不了长时间见不到面,所以和初恋分手接受了我对她的追求。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恨不得掐死她,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小丑,一直被她戏弄,她可能从未爱过我,只是我能在身边给她提供情绪支持和陪伴。可她初恋去年回国,这些年一直没娶,她说她有过迷失的时刻,我的亲眼所见不是误会。可最后关头,她突然清醒,不想放弃和我的家庭。她回归家庭,可是我越轨了,她受不了打击,上个星期我不在家的时候在洗手间割腕自杀,说她没有脸面对我,但是我也不配再做她的丈夫,她只要一想到我睡完别的女人又躺在她身边就恶心。我反问她,那她和别的男人睡的时候有考虑我吗?只有你们女人会恶心吗?”
男人颓废搓了把脸,仿佛一下苍老十岁,“是我刺激她,让她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明明她一个被一滴开水烫到都会痛到哭的人。”
方敏忽然想把窗打开,觉得室内空气太浑浊,让人思绪都跟着迷惘。
“她平安无事吗?”
“是,双方父母都劝和,她出院后我们没再闹过,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三天前,她突然向我提出了离婚。”
“你不想吗?你做到了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很耻辱的一件事是由她提出的。”
男人骤然擡眼,觉得方敏语气太过犀利,他表情哭笑难辨,自嘲承认:“我还是爱她,出轨的时候有多恨,其实就有多爱。因为有爱才会恨,恨她背叛,恨她践踏我的真心。”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出轨,你所谓的可贵的真心也是一团烂泥了。”
“我知道,所以她好起来后,我一直试图劝服自己我们两清了,可以重新开始的,可她好像过不去那关,她认定我恨透她,已经不爱她了。”
这次谈话,方敏从男人口中得知了这场婚姻的最新走向,男人不肯签离婚协议书,他妻子辞职去了美国,对家人说是要去放松散心,离婚的事也暂时搁浅。可男人总想着,她是不是去美国找她的初恋,整日在精神恍惚,在被辞退的边缘。
方敏回神,清理结束,通风时间也够了,她正要关窗,身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缓缓停在了不远处。
紧接着,门被叩了两下,节奏掌控适宜,不急不躁,感受得到这是个很有涵养的客人。
可方敏还是皱了皱眉,她觉得自己近来情绪挺不稳定的,也许都是因为一个本应该和她生活毫无交集的男人,也许是两则相似的病案摆在眼前让她更确信爱情与婚姻的苦,的确不是人人都有勇气承受的。
她想,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恋爱。
方敏笑着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让自己回神,转身已经扬起了笑容,想告诉对方她今天已经下班了。
“方医生,您好。”
第二次见面,还是这么猝不及防,看清来人的瞬间,方敏的视野糊了之后变得更清晰,满室的灯光都跟着暗淡下去。
季见予一身黑,第二种色彩是白,天暖起来,他不过穿了件风衣,整个人颀长挺拔的仪态裹挟一丝有力量感的单薄,由于身高,也由于他骨子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纹丝不动站在那里就无端有团压力迅速弥漫。
他微微颔首,飒然又绅士的气派,“我是苏冷丈夫,季见予,上回您送我妻子到公司,我们见过一面。冒昧造访,还请方医生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