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苏冷不肯继续走,把他往回带,季见予有些疑惑回头,看到她定定站在原地,双脚并拢看起来很乖巧,微微歪着脑袋,被辣刺激微肿的红唇微微翘起,耍性子:“不是麦当劳。”
噢,上次她好像说自己已经不喜欢麦当劳了。
有个声音这样提醒着。
深夜的雪已经融化了。
季见予目光温柔落在她粉莹莹一张脸上,背脊不自觉想抻得更笔挺,变作朝气不死的少年。
旁边一对穿三中校服的小情侣只买了一杯麦旋风,女生先吃一口,再把勺子递到男声嘴嘴边。
苏冷不会,她吃到第三口就会嫌腻,又记起来奶油热量高到恐怖,心安理得全塞到他手里。
季见予一开始倒没注意到再往前走有家自称卖的是意大利冰淇凌的店铺,苏冷要了两个口味,树莓的,巧克力的,他只勉强能咽下带点酸那个球,巧克力实在太腻。
两人走了一段,苏冷又把盒子抢回去,抱怨他浪费,自然而然继续刮来吃,津津有味。
这是一贯操作,没变过。
季见予舌尖其实也有巧克力的焦甜,心软成蜜,拿走了另一个始终插在碗里毫无用处的勺子。
苏冷吃得满手都是,季见予替她把几乎无处下手的盒子扔掉,于是她举着脏兮兮的手,左看看右瞧瞧,看起来不太聪明。
找手纸时,季见予脸颊突然贴上一阵凉意,稍纵即逝,并不算腻。
因为风很大。
需要眯眼,涌动在风中的一头黑发下,苏冷的瞳孔发着光,一张脸是静的、冷的,一丝妖冶难以捕捉,在他要看得更清楚前,人转身跑了。
季见予有心空的感觉,慌悸侵袭四肢百骸,步伐匆忙追上去,脱下围巾往她不堪一折的脖子上罩。刚才出店前她嫌热,不肯戴。苏冷肩膀一抖,身体被扳过去,眼底笑意犹存,水波粼粼的,试图看清他脸颊被她划上去的那抹奶油。
“你背我,我感觉小腹有些疼。”
她平平淡淡的“作”,让人发不起火,只想无条件包容。
到盛凯,门一关,季见予把人抵在玄关,黑暗里听力更敏锐,他时断时续沉沉呼吸让人头皮发麻,胸腔压力爆顶,一颗心跳出了银河之外。
苏冷擡起仍在麻的手臂,继续环挂到他脖颈,感受让人眼花缭乱的黑暗,情难自禁回应,逐渐迷失。
两人倒到沙发上,季见予精准找到那颗十年前无意间发现的痣,停留厮磨很久。苏冷手腕发酸,偏过头,方便季见予唇追上来,却不自觉咬紧牙关,羞耻开口:
“你……”
季见予撑在上方,摇过明暗夹杂光影的一瞬,冷峻五官有几分狰狞,几条清晰的血管盘踞在下颌、额角,跳动贲发,嗓音被热气蒸出几分若即若离的柔软,“好。”
苏冷在昏睡过去的前一秒,感觉到湿发被轻轻拨开,有湿润的吻贴过来,带笑的声音:“你早点说就好了,对不起了,季太太。”
后来季见予动作轻柔帮人洗澡,又细心给擦上他后调有很浓白麝香味道的身体乳,苏冷挣扎一瞬,眼神迷茫看他一眼,又歪头睡过去了。
房间里留有床尾的一排壁灯,不至于刺眼,昏暗不明的环境在夜里和冷淡清香一样催人入眠,她半夜醒来的时候也不至于害怕。
“你怎么不关灯?”
季见予贴过去从后把人搂住,听到低哑的这一声,他浑身也酸软得过分,无声一笑,觉得今晚放纵太过。
“给你留的。”
沉默一阵,苏冷反手摸到他清爽的脸颊,季见予有些意外,闭眼享受了片刻,摸到她细嫩的手腕要给塞进被子里,虽然已经入春了,可空气还是潮凉。
苏冷乖乖让他放回去,轻声说:“关了吧。”
季见予愕然,有种没听清的错觉,微微起身吻了吻她眼角,小心翼翼问:“什么?”
他睡觉时,一丝漏进来的月光都无法容忍,苏冷知道他办公和从前喜欢熬夜解题一样,必须是黑暗的环境,绝对的私密、自我。
其实季见予听到了,心泛滥成海,手臂紧了紧,下巴抵在全是专属他味道的发顶上,沉默一阵,“不是怕黑吗?”
苏冷觉得他给自己被子盖得太严实了,微微挣出来一些,一丛轻盈气流从胸口漫上来。
“是害怕一个人,”她摸索到他交扣在自己身前的手,“现在不是有你吗?除非你等我睡着就又要去书房。”
其实她想说的是他会半夜起来抽烟,看文件,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但总会一身清爽干净再次上床。她懂他在这个位子上的压力,其实他也是凡人,就像当年在国际赛场上他也会失手把导线接错,可他足够镇定、冷静,永远信奉自我,可以在最后三分钟把接错的导线全都拆解,重新连接。
可两人又不约而同想到的,是去年刚结婚的那段时间,他常常晚归,主卧完全丢给她,有三个月,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人见面全靠回季家大别墅吃饭的日子。
季见予眼眶泛红,狠狠吻她的头发,“我不会,除非你不要我。”
苏冷睁着眼,思绪明朗,“我想回去参与电影的宣传,那是我人生的第一部戏,我曾经以为它会像我张扬的野心一样,越高调死得越彻底,可现在它活过来了,我觉得我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