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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2 / 2)

每次她闹,文老爷子也不劝她。他本来就不同意这桩婚事,嫌季宏风不是纯正的城里人,拿死工资。他文家的子女,本来婚姻就应该和文氏商业帝国做捆绑,可文玉被宠坏,十几岁就出国随心所欲,唯一听话的儿子也受了姐姐的影响,跑去从事什么教育,一心为国为民。文玉玩够了,到了结婚年纪,带回来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医生,要给他做女婿,文老爷子差点气到脑梗。

为了娶到心爱的女人,老实一辈子的季宏风也就那次死倔到底,不停在老爷子面前卖弄献殷勤,直到季见予出世,才得到老丈人的认可。

其余时间,季宏风和文玉精神物质世界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可他爱她,愿意宠她、纵容她,这一点母庸置疑。

听完整个过程,季宏风阖目不语,不知道在沉吟什么。文玉不咸不淡指责他:“有个会所陪酒女缠着季见予的事,都闹到我跟前来了,季见予和那个姓王的谈生意去了一次,那个女人就死缠烂打想灌醉季见予借种上位,后来一闹,才知道那是姓王的人,季见予看在他面子,没把人怎么着,她看不上姓王的又老又胖,总觉得季见予手下留情是对她有想法。”

“你要知道,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只要有一线希望,面子尊严算什么。”文玉阴阳怪气,“季厅长,你一直捧铁饭碗,经历的还是太少了。”

“你总怪儿子这人薄情寡义,做事太绝是遗传我,其实他闷又固执己见,是遗传了季厅长你呀。”

苏冷一上车就睡得死沉,起初是在安全带的束缚下摇摇欲坠,后来直接昏倒在后座,长发一片遮住了她脸,要不是有一阵打起微酣,季见予会怀疑人是不是猝死了。

但他自始自终足够冷淡镇定,知道她酒量到什么程度。

她没自报家门,季见予开车途中也没多余的想法,心绪寥寥,很自然开到了苏家的老小区。

本来只打算把人放到门口,可季见予讶异发现这小区连保安亭都拆了,更别说有门禁系统。他皱了皱眉,扭头看了眼后座,重新挂挡驶了进去。

所过之处一片漆黑,摆在路边的垃圾桶不堪重负倒了两个,茫茫大灯一扫,凌乱、脏恶,根本没有物业处理的痕迹。季见予凭记忆拐进去,凝神往两边看,很多户都黑漆一片,完全没有生活的痕迹,到了中庭花园,半拉拉横幅东倒西歪,被没完全化掉的雪埋着,上面的字依稀可辨。

开发商出事被抓跑了,物业卷钱跑路不干了,十年前淀城市名列前茅的独栋别墅小区,早破败不堪,哪有半点顶级住宅区的样子。安成旗下也有房地产业,季见予当然知道这几年涌现出多少新小区,房产价值两极分化严重,行业竞争激烈,十年前最好最贵的楼盘,放到现在也早就不堪一提。

车在一片幽暗空地前停下,季见予点了支烟,无声慢慢抽,目光落在那盏昏暗的路灯。

入春了,也没有雪花,不复明亮的光束下,连飞舞的尘埃都看不清,仿佛这个世界被漫长的冬天清洗干净。

苏冷是被呛醒的,剧烈咳嗽了几声,季见予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烟,要去掐,突然想起来她自己抽得比谁都猛。

一路上苏冷看似睡得熟,但起身动作很利索,没有一点拖沓,安安静静解了安全带,嘴巴粘死,一言不发“咣”一声关闭车门朝前游荡。

季见予嫌刺耳,却毫无反应坐躺在晦涩的夜里,一只手搭出窗外,任由寒风习习刮走清寥的白烟。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叫,穿透耳膜,季见予本能反应心惊肉跳,按下那边车窗往对面张望,门口空荡荡的,仿佛只有风来过的痕迹。

烟缩回来猛了,猩红烟蒂洒了一手,季见予神经一紧,连带头皮有过电的感觉,稳准狠地拆解安全带,门都来不及关,大步走过去。

苏冷坐在廊前柱子后面,正准备点烟,听到动静缓缓擡眸,唇半张着,一脸愕然。

这时,旁边有吱吱的微弱声响,季见予怒火很重但寒着的一张脸扭过去,看到半截老鼠尾巴灵巧消失在了杂乱草丛里。

苏冷循着他视线看过去,才有了反应,快速捂住眼睛,腿触电般蜷缩起来,吐出一口烟的同时低喃:“我是被老鼠吓到了。”

她今天没戴眼镜,上台阶的时候以为地上是一团垃圾,踢了一脚。

“你以为我会怕老鼠吗,估计你比我怕呢。”苏冷拿开手,很重啜了一口烟,颇有技巧地从鼻腔、红唇释放出来,暗色里她一张脸立体饱满的脸清晰度更高,像在更深露重悄然绽放的一朵妍丽鲜花。

说完这句话,苏冷自己恍惚一瞬,她居然嘲讽他从小生活优渥,住的家里连只蚊子都少有。

两人明明是青梅竹马来的。

苏冷眉头一皱,要吐的前奏,她闭上眼忍了一阵,头发丝晃晃悠悠的像芦苇。

季见予恢复淡漠,居高临下看她许久,钥匙就跌落在他脚边,他一声不响弯腰捡起来,上前挑出一把贴有粉色贴纸的金色,轻轻松松撬开了锁。随后俯身把人捞起来,苏冷软又轻,像没有骨架,晕头转向让他这么一扔,伏到了鞋柜寻找支撑点。

“咣当”一声响,季见予把钥匙也随手丢进去,苏冷迷迷瞪瞪睁开了一条缝,突然说:“当着你爸妈的面都这么不给我面子,我不信别人请你吃饭你也一滴酒都不碰。”

她嗓音被酒浸泡过,更软更黏,听起来总有点撒娇抱怨的味道,季见予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又折回来,眼尾轻佻一挑,倚靠在门框那里,像叛逆的鬼火青年。

季见予身上的气质,即使穿着白净的校服,也是生人勿近。他更像招蜂引蝶的风云人物,心安理得让平凡的女孩也神魂颠倒,他最后却只会无情看一眼,说“你,我下不去嘴”。

“这不是为了能送你回家吗?”

苏冷若有似无的笑意渐渐冷却,吧唧吧唧无味寡淡的嘴,小碎步飘过去。鼻腔都是她身上的清香,苏冷好像是他在怀里仰起脸,穿着高跟鞋额头要碰到他锐利的下颌,她长长打了个酒嗝,季见予只低了低眼皮,隐忍怒气。

“可是,我也嫌你脏。”

这一幕,似曾相识,她还是这么狡黠又胆大,总能精准撩起他的火。

这一次,季见予没有撞开她,因为他不需要从她身边路过,而是抹上一丝冷笑,玩味地

、绅士地替她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