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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2 / 2)

季宏风拍了拍苏冷无措的手,“爸爸的一点心意……”

季见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和文玉简单说起了这次要去英国的事。“主要是人家那边没有春节这一说。”

苏冷出来时,季见予视线从她隐隐发红的眼角掠过,“好了?”

车驶远了,后视镜里还能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身影。季见予闭着眼睛小憩,嗓音暗哑:“别又给我哭了。”

“爸爸给了我红包。”

“给你就拿着。”他忽然掀开眼皮看一眼,笑:“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我这个做儿子很多年都没得过他的红包了。”

苏冷一板一眼回答:“你不需要。”

季见予懒得与她计较。路上还算顺畅,雪一直在下,整座城市都雾茫茫的不是很清晰。

楼下便利店奇迹般还开着,苏冷先下车说自己要买点东西。

车里只剩下王叔和季见予。

“小冷问你要人没?她今天问我愿不愿意给她开车。”

季见予扭头,只捕捉到了从便利店门口一闪而过的背影,他揉娑着婚戒,语调是散的:

“您要乐意那再好不过了,她其实很难信任人。”

苏冷从便利店出来时,门口站有个黑影子,高高的很显眼,她还是被吓一跳。季见予扫过她手里拿的黑袋子,把最后一口烟抽了,邀请她:“走一走?”

“我记得以前你经期是月尾。”

雪下着风就不算太大,苏冷眨了两下眼睛,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会变的呀,每个月时间都不一样,延迟几天提前几天,就变了。”

季见予谦虚接受教育一样“哦”了一声,但其实苏冷心里清楚他什么都懂,就像女生痛经需要喝什么、用到什么可以缓解,他比本人还清楚。

“买红糖了吗?”

“家里还有。”

季见予忽然眉头一压,随口一提:“现在还痛经?”印象中,结婚半年,他没见过她每个月那几天死去活来的样子,是从浴室的垃圾桶里推算出日子的。

“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但还是会不舒服。”

脚下突然踩到团雪,清脆一声响,窸窸窣窣像冰柱裂开,苏冷忽清醒过来,心想为什么他们会如此自然地聊她的生理期。苏冷没有月经羞耻,如果只买卫生巾会直接拿在手里,可和一个是自己丈夫的男人谈起这些,她胸口那些蒸出了些热气。

“你要王叔年后给你开车?”

他话题永远跳转得快,和季见予聊天也是件需要全神贯注的事。“王叔和你说啦?”苏冷拨了拨因为静电粘在脸上的头发,音量不大,“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司机这个活,不是所有人能干,我还没出生他就给我外公开车,现在算算也有三十来年了。”季见予低头看身边人一眼,某些偶然瞬间,觉得她挺小巧的,穿上高跟鞋根本不像快有170的人。

“开那辆雷克萨斯,他最有资格和经验。”

两个人的步伐不约而同停下来,苏冷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一头浓密黑发全都披在肩头,渐渐积攒了些雪花,像点缀的星光,眉眼越发清晰。

“那辆雷克萨斯也给我吗?”

季见予没有过多停顿,冷峻的脸表情单调,“是。如果是一般车,我也不会冒险让王叔开,他算是我半个家人了。”

苏冷重新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小声抗议:“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我都不知道那车这么贵。”

季见予散漫一笑,“不仅贵,还是专门定制从日本运回来的。你的确不识货。”

这一点苏冷无法反驳,可她还是不服气辩解:“车是你们男人的领域。”她柔声细语的,怎么听都像撒娇,季见予觉得下腹奔腾过一阵巨浪,但想到她是生理期,额头爆出几根青筋,重重吁了口气。

“月经是你们女孩子的事,但我知道生理期要用暖贴、喝姜糖水,还给某人洗过脏内裤……”

“不许说!”苏冷急得上手,捂住他凉又软的薄唇,耳根烫烫的,心扑通一顿乱跳,不断呼出白气阻隔两张芳华绝代的脸。

季见予狭长眼中的笑意越发深,握住她手腕但没有立马拿下去,就这样说话:“有王叔当司机也尽量别往人少的地方逛。我去英国这段时间,王叔也不在,你要是想去爸妈那边吃饭,坐地铁也不要打车。”

“你要去多久?”

“不一定。”

季见予公事公办的口吻,顺势牵她的手往回走,“回去吧,生理期容易着凉。”

站了这么一会儿,两人都要成雪人了,苏冷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唇:“可是不知道那群人什么时候会再出现。去庄园那次,他们明显就是已经摸清了我的动向,他们在暗,我总不可能永远不出门。”

季见予淡淡一笑:“这回挺聪明。但你不用过度警惕,如果真是和你爸有仇的那群人,不至于十年了现在才出现。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因为他们至今没有伏法。但那次是你和我一起出行才发生了事故,所以他们的目标未必是你,懂吗?”

苏冷身体一麻,目光呆滞停在季见予那张从容不惊的脸上。

“傻瓜,我从外公手里接过这么大的事业,就意味着把新仇旧恨一起揽了。上次的事,我不可能放之任之,查了一下,觉得是你爸仇人的可能性不大。”等电梯的时候,季见予先帮她把身上的雪掸了,“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真是十年前绑架你的那群人,不可能在你回淀城不久,只有内部人知道你和我结婚的情况下制造事端。”

季见予握着她肩头眼神晦暗,语气低迷:“所以我还挺后悔带你出席那场酒会的,这样无疑于让有心之人知道我多了一根软肋。”

苏冷眼神是纯净的茫然,季见予弯了弯嘴角:“太复杂了是不是?我也是人,不可能面面俱到,也是前不久我才拿到顺着那辆车牌号查出蛛丝马迹,再次被人跟踪才反应过来事情或许不像我猜想的这么简单。以前觉得如果是你爸仇人,让你光明正大做安成集团季见予的太太,或许是一种保护。但现在看,阴差阳错了,会怪我吗?”

苏冷发不出声音,只是无意识抓紧了与自己交缠生根的五指。

回到家,苏冷浑浑噩噩先洗了个澡,出来时季见予在收拾行李,看似散漫但井井有条,苏冷打了个寒战,猛地意识过来他要离开不知道多久。

季见予擡头看她一眼,刚拿出来的衬衫也不管了,扔在床上,理所当然交给她:“帮我,我也去洗个澡。”

苏冷照做了,虽然搞不懂为什么这些事他从不假手于人现在却肯让她动手。

他的定制衬衫苏冷不敢动,只帮收了几套睡衣和内裤。季见予出来时,发现她蹲在行李箱旁边不知道想什么,他皱了皱眉,嫌弃她效率低下。

心有感应似的,苏冷忽然扭头看他,说:“你自己的行李自己收拾,我又不是你保姆。”

没想到她憋着劲骂自己,季见予一愣,却也不生气,坐到床尾忽又把苏冷拽回去,双腿一收,毫不费力把人锁住。

“呀!”苏冷包在头上的巾帽掉了,她还滴水的头发凌乱松开,瀑布一样铺在季见予脸上,香气馥郁。

“你帮我收,我帮你收,你也不亏。”

他那里烫着,就这样抵在她最敏感的地方,苏冷不安分扭了扭,被低呵一声:“别乱扭!”

她立马反应过来,羞窘咬了下嘴唇,等季见予自己动手拨开了她几缕湿法,他那双幽深莫测的眼睛完全露出来,苏冷静静看了片刻,脸上所有表情一点点消失了。

后知后觉他刚才在说什么。

“我改主意了,你跟我去英国吧。”

苏冷嗓音浑浊,整条背脊在他掌心下开始打颤,“为什么?”

季见予叹了口气:“我今晚告诉你这些,是想你提高警惕别整天没心没肺的往外面瞎跑。但现在看来,你只会胡思乱想,回头再想出病来。”他吻了吻她锁骨,蜻蜓点水一过,温柔循循善诱:“跟我走吧,去散散心,FOX不是丢了吗?再去淘一把。”

他呼吸还是有浅浅淡淡的薄荷清香,还有睡袍上历久弥新的气味,明明是她高于他,这些复杂让人迷醉的味道还是随着他的滚烫呼吸笼罩下来。季见予把台灯挡住,世界又变成了无尽的黑暗,两相对望久了,外面清透的雪光另一个星球来的,穿越千年找到了地球上微不足道的一处角落。

季见予高耸的眉峰,深邃的眼窝,秀挺的鼻梁鲜明,自带阴影的立体五官让人有不自觉想逃的侵略感,但苏冷只想伸出手摸一摸。

季见予闭上眼睛偏头吻上了她手腕内侧,恋恋不舍深嗅一口气,“好吗?”

“嗯。”

随后,他用带有她香气的吻围剿她。苏冷头皮发麻,心惊胆战地承受,手颤颤巍巍攀上他线条感十足的脸,毫无力气与他纠缠不休。她杂乱的湿发罩住彼此,闭上眼,彼此根根分明的睫毛若有似无相触交缠。

在一片天旋地转的无垠黑色里,苏冷仿佛看到了窗外落得又密又急的雪花。

这太荒诞了。

就像身处高档公寓却还是能听到似远又近的烟火爆竹声,时间在一片虚无中变成具象。温柔拥吻她的男人在她耳畔说祝福的话:

新年快乐,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