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着细密的雪,手边是浓厚醇香的酒。
脚下是京市寸土寸金的地,她就站在这,享受着整个京市最好的景色。
可她却觉得没意思。
是空虚的心无法被这些事物所满足的无趣。
繁华的都市在她眼里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无论是京市,纽约,还是波士顿。
都是高楼大厦林立,看着川流不息的车群,看着几乎是整宿整宿都不会熄灭的华灯。
酒杯的杯口上也被细密的雪盖了一层,傅弦音恍若不觉,低头抿了一口。
冰凉的雪融进醇香的酒,顺着她的喉咙一直往下流。
她垂着眸子,转身准备回去。
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只是人影。
这个距离下,傅弦音根本就看不清面容。
可她却能够看清他的身形。
能够看清他高大宽阔的身影,能够看到他黑色大衣肩膀处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也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她多久。
夜色无趣,千百座城在夜幕降临时,落入她眼中的景象都是大同小异。
谁与谁都没什么分别。
可人不是。
手指紧紧地捏着杯柄,傅弦音看着那人大步朝她跨来。
她的手似乎在抖。
冰冷酒液漫出了酒杯,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浑然不觉。
直到一抹温暖将她冰冷的手覆盖。
傅弦音听见他在她耳边低语:“怎么不回去睡觉?”
她扬起脸,看着他的面容,声音绵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顾临钊伸手,轻轻抚摸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低声道:“猜的。”
她笑:“猜的真准。”
大手顺着脸侧缓缓下移。
傅弦音感觉下巴被人托起。
是她自己主动,还是手的主人在施力。
她不知道,也分不清。
她只是扬起下巴,垫着脚,吻了上去。
是很温和的吻。
傅弦音甚至感觉杯中的酒液都没有洒出来。
他抱着她,手托在她脸侧。
傅弦音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轻飘飘地软在他怀里。
只是气息交融,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欲。
她感觉自己在微微喘息。
她靠着她的肩膀,听见他说:“露台冷。”
手中的酒杯被人拿走,傅弦音感觉自己的双手完全被他包裹。
他笑:“手都冻僵了。”
傅弦音说:“可是我不想回去。”
她扬起脸,眼中都带着水光。
她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地颤抖,似乎是祈求,又似乎只是被吻得气息不畅。
她说:“顾临钊,我不想回去。”
纷扬的雪落下。
傅弦音垫着脚凑上去。
她几乎是吞噬一般的啃咬,直到唇齿之间都尝到了些淡薄的血腥气还不肯罢休。
她呢喃着,只重复着一句话:“我不想回去。”
“顾临钊,我不想回去。”
身体忽然悬空。
傅弦音感受到自己被人拦腰抱起。
他带着她出了露台,酒店暖融融的空气扑在她脸上。
她看着他按了电梯,在踏进电梯内的那一瞬间,她听见男人问:“房间在几楼?”
傅弦音头埋在他胸前,没回答。
良久,她开口:“我不想回去。”
她声线很轻,轻到几不可闻。
可顾临钊还是听见了。
只见他手臂动了动,下一秒,傅弦音就感受到电梯在下移。
厚重大门打开的瞬间,她听见顾临钊说:
“那就留下来。”
真奇怪啊。
他抱着她离开,却又对她说,那就留下来。
傅弦音不知道这是几楼,甚至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她只感受到顾临钊带着她出了电梯,而后开了一间房门,紧接着把她放了下来。
双脚猛一触地,傅弦音有些站不稳。
她下意识就要去抓人,耳边却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
“站稳。”
他说。
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情愫,顾临钊把她在门口放下,而后就偏开了视线。
酒意似乎在作祟。
可又或许不是酒意。
是接着酒劲终于隐藏不住的真心。
傅弦音看着自己伸手拉住了他。
她喘息着,擡眼看他,开口唤他。
“顾临钊。”
她说:“我喝醉了。”
她拉着他,往前走了两步,而后勾着他的脖子,垫着脚,一下又一下地啄他的唇。
带着酒气的吐息喷在顾临钊耳侧,温热的,柔和的。
他听见她在他耳边低低道:“我喝醉了。”
说不清到底是谁先开始。
汹涌的吻铺天盖地地压来,傅弦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软的。
双腿似乎承不了一点的力,她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
窗外的雪还在下。
透过房间的露台,傅弦音看见被风卷起的雪。
雪给风描出了形状,风带着雪前行。
她看着,耳垂却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专心。”
他低声说。
仿佛是铺天盖地的雪盖住了她,淹没了她的全部,浑身似乎都被大雪包裹。
雪灌入了鼻腔,灌入了耳道。
傅弦音感觉自己的喘息似乎都不受控制。
她在痛。
可似乎又不是雪。
不是冰冷的,不是尖锐的。
是温暖的,甚至是滚烫的。
却一样有压迫感。
腰被掐住。
大雪滂沱,压弯枝头。
傅弦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抽离。
一半被雪笼盖着,禁锢着,灵魂像是被人拆碎又拼好,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她的感官。
另一半却又被温暖和热意包裹,她仿佛落在云端,厚重的云层带着她向上飘。是温暖的,踏实的,又安心的。
意识逐渐消弭。
最后的最后,傅弦音感觉自己被人轻轻地放在一片柔软中。
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道清浅的叹息。
然而转瞬即逝。
甚至没有给她留下捕捉的时间。
*
傅弦音在一片柔软中醒来。
然而才动了动胳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痛就席卷而来。
伴随着酸痛的,是汹涌如潮水的记忆碎片。
柔软的大床和厚实的被子将她盖住,傅弦音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
另一半的枕头上,睡着一个熟悉的人。
他阖着眼睛,似乎是睡熟了。
傅弦音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他的头发。
见人没醒,她又胆大地去触碰更多。眉骨,睫毛,鼻尖。
再到嘴唇。
双眼濡湿,傅弦音咬着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想要欺骗自己,眼泪不过是浑身酸痛的生理性产物。
可她还是骗不了自己。
她在抽泣。
眼泪流淌在枕头上,傅弦音生怕颤抖的双手会不小心将人碰醒,于是收回胳膊,让自己蜷缩在被子里。
似乎哭了很久,但似乎又没有。
毕竟也不算是从前。
情绪收拾干净,傅弦音想要转头再看一眼,却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反悔。
她翻了个身,想要静悄悄地起身。
然而下一秒,腰肢却被人大力箍住。
傅弦音以为自己是没睡醒。
然而腰上那抹温热的触感实在是太过于清晰。
她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耳垂就被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像极了昨晚。
他箍着她的腰,咬着她的耳尖,低声哄她要专心。
傅弦音耳尖红了一块。
她想要开口,可顾临钊却先她一步。
他在她耳畔厮磨着,声线还发着哑,带着昨晚未散去的,缠绵的爱欲。
他说:
“怎么,又要逃?”
“傅弦音,是谁给你的胆子,抛弃我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