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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2 / 2)

漆黑的夜像幕布,底色醇厚无暇,映出了天上璀璨的星空。

这不是傅弦音第一次看星星,也一定不会是她最后一次看星星。

天体的变化很小,特别是用肉眼观看距离自己数万光年的星系,刨去天气云层的原因外,很少能看见星星发生什么变化。

但她就是觉得,这是她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看的星星。

每一颗都闪,每一颗都亮,每一颗都圆润饱满,每一颗都缀在那,好看得不行。

与喜爱的人,一同坐在这一片星空底下,傅弦音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一个在她十余年人生中摆着手指就能数得着出现次数的念头。

她忽然觉得,如果这个世界是这样,如果这个世界能够这样。

那她努力活活,其实也不是不行。

手指忽然被人用力捏了捏,傅弦音砖头,落入顾临钊温和的双眼里。

他问:“喜欢生日礼物吗?”

“喜欢。”傅弦音说。

顾临钊说:“今年高考,时间仓促,明年给你准备更喜欢的。”

明年。

傅弦音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眼睛弯着,声音懒洋洋地说:“还有明年呐?”

顾临钊说:“当然会有。”

好奇怪。

她是一个对未来没什么期待的人,唯一一个被她放在未来里,而且是有概念的未来里的事就是高考。

而现在,心里这一栏空荡荡地方又被顾临钊强行添上了一个。

明年。

她其实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了,克制自己去期盼,克制自己去向未来看。

过往的所有都告诉她,不要期待,不能期待,一切都只是烂与更烂。

可她现在就是忍不住地去想,明年会是什么样呢?

明年的他们,应该在同一所大学里了,大学会在同一时间放假,他们也会在同一时间回到北川。

明年,顾临钊还能从家里跑出来吗?会不会依旧带她来看星星,会不会看的还是同一场流星雨?

又或者,顾临钊会不会带她回家,和他的家里人一起吃年夜饭。

傅弦音开始痛斥自己是个恋爱脑,明明什么都没有呢,就开始想着和他回家吃年夜饭了?

她骂自己,你这就是挖野菜的命,以后冷脸洗内裤的人就是你!

骂了两句,她忽然又放过自己了。

放肆一下吧,想一下又不犯法,能够有点东西去盼着,这也是好的。

放肆一下吧。

傅弦音把原本是交握的双手改成了十指相扣,她大拇指蹭了蹭顾临钊的虎口,问:“那明年你打算给我准备什么?”

顾临钊问:“你想要什么?”

傅弦音想了想,说:“想要的就能有吗?”

顾临钊问:“我能做到的,想要的所有,都能有。”

不是那种夸下海口到虚无夸张的“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也不是那种过分谨慎到生怕出一点纰漏差错的“到时候再说,现在都不确定”。

他只是用心地跟傅弦音保证,说“我能做到的,想要的所有,都能有。”

傅弦音忽然问:“那如果,我如果明年不在国内读书,我还是要出国,我们不在一个地方怎么办?”

顾临钊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那我就去找你。”

“你在哪,我就去哪找你,然后给你过生日。”

傅弦音松开十指交握的手,伸出小拇指,对着顾临钊说:“那拉钩。”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了这股子执拗的劲,明明前一刻还在告诉自己,未来的一切都说不准,现在盼一下放肆一下就罢了,以后的事情哪里能当的真。

可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就很想要一个承诺。

一个确定的,保证过的,认真和她许下的承诺。

尾指被人勾住晃了晃,傅弦音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临钊被她逗笑,哄孩子似的说:“行,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话音刚落,傅弦音就伸出大拇指,和他按了一下,说:“盖了章了,怎么都变不了了。”

速度之快,生怕他反悔似的。

明明一直以来,反悔的都是她。

天空中已经有几颗流星划过,傅弦音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才忙往天上看。

有几颗极亮的星划过天际,傅弦音愣愣地看着,人群中,不知是谁闹哄哄地嚷了一句:“流星哎,快许愿!”

傅弦音也忙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

再睁开眼时,顾临钊不知从哪捧了个小蛋糕放在她面前。

蛋糕上蜡烛的火光忽明忽暗,顾临钊站在风口,催促说:“快,吹蜡烛。”

但还是晚了一秒。

蜡烛被先一步扑过来的风熄灭,顾临钊用外套挡着,正准备给傅弦音再点一次,手腕却忽然被傅弦音扯住。

她不知道自己忽然哪来的勇气,或许是流星太美,又或是愿望太吸引人,她忍不住想要让自己满足到什么。

她抓着顾临钊的手腕,直直地看着顾临钊的眼睛。

她说:

“不用点了。”

傅弦音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又重复了一遍:“愿望我已经许完了,不用点了。”

抓着顾临钊的那只手在不自觉的用力,傅弦音听见自己说:

“你想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勇气是有限时的,傅弦音太迫切了,她甚至在顾临钊点了点头还没说话的时候就急忙问:

“那你能、能帮我实现我的愿望吗?”

女孩眼里的希望和迫切太强烈,顾临钊看着她,开口道:

“什——”

什么愿望。

他的话被堵住。

温软的唇印了上来,顾临钊双眼猛地瞪大。

傅弦音拽着他的衣服领子,踮着脚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突然吻了上来。

他感受到她的呼吸都在颤抖,抓着她衣领的手也用力到泛白,可唇上的那抹温热却贴得很实,用力地,紧密地,印在了他的唇上。

或许只是一触即分,又或许,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但极度的兴奋已经将大脑最后一丝理智冲翻,什么时间空间之类虚无缥缈的概念,统统被抛诸脑后。

人群的哄闹与兴奋全都变成了一片背景板,他的世界里,只有傅弦音一个人。

他看到傅弦音的唇很红,眼底似乎也凝了层水色。

他听见傅弦音轻声说:

“这就是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