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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吗(2 / 2)

爪子稳稳地抓着那个颈枕,傅弦音看着一抹粉色掉进出口的洞里,只听咚的一声,挡板晃了晃。

顾临钊弯腰,把那个颈枕拿了出来。

傅弦音有些不可思议:“不是,你真能抓到啊?”

顾临钊把颈枕套在了傅弦音脖子上,用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颈枕上面的小耳朵。

他说:“谁让你不信呢?”

愿赌服输,傅弦音没想赖账。

她倒也真相听听顾临钊的愿望是什么。

她说:“那你说吧,什么愿望,弦音妹妹满足你。”

顾临钊说:“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行吧,傅弦音点点头,赢了的是祖宗,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

游戏城的游戏机很多,傅弦音很多年没来过这种地方,也觉得新奇。

她拉着顾临钊这边逛逛那边玩玩,什么射击赛车闯关,甚至连投篮她都要去玩一玩。

室内的暖风开得厉害,傅弦音的大衣厚实,没多就就穿不住了。

她脱了大衣,挂在胳膊上,还没走两步,手臂就一轻。

顾临钊极其自然地把她的大衣拿起,连带着那条毛茸茸的浅蓝色围巾。

傅弦音低了低脑袋,轻轻勾了勾唇角。

游戏币所剩无几,傅弦音拉着顾临钊去服务台换游戏币。

跨年的缘故,游戏厅人很多,服务台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伍,顾临钊手里拿着兑奖券,指着墙上的那些礼品,正问傅弦音想要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顾临钊?”

两人齐齐回头,在身后的队伍里看到了宋瑶歌和纪逐渺。

宋瑶歌穿着红色的毛衣,头发似乎是烫过,打着精致的波浪卷。

傅弦音伸手和宋瑶歌打了个招呼,宋瑶歌也冲她笑笑。

宋瑶歌看着顾临钊说道:“真是你啊,班长,好巧。”

顾临钊说:“是挺巧。”

宋瑶歌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室内热,顾临钊的羽绒服也脱了,被他拿在手里。

两人此刻是一样的白毛衣和浅蓝色牛仔裤,乍一看像极了情侣装。

更别提顾临钊手上还拿着傅弦音的大衣和围巾。

她低声问纪逐渺:“他俩是……在一起了吗?”

纪逐渺眼神晦暗,说:“傅弦音上个月期中考试后请了长假,这周才回来,据说后面又要走。”

宋瑶歌有些讶异:“请长假?为什么请长假?”

纪逐渺说:“听说是打算出国,但也有人说是她家里的事情闹的太大了。”

纪逐渺压低声音:“上个月期中考试,她妈来学校发疯,说什么傅弦音早恋了,影响学习了老师也不管,还说要闹到教育局去。傅弦音当时直接弃考了,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从那之后傅弦音就请假了。”

宋瑶歌神色复杂地看了傅弦音一眼。

她不知道傅弦音的家庭居然是这样的。

她忽然想起来当时运动会的时候,她跟傅弦音说她羡慕她。羡慕她长得好看,脑子好用,生来就拥有一切。

当时傅弦音是怎么说的来着?

傅弦音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

宋瑶歌心中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傅弦音和宋瑶歌打了个招呼就转过身来了,刨去运动会上坦白心事那一场,俩人其实根本算不上熟悉,也就是个点头之交的同学关系。

前面的队伍逐渐缩短,眼看着就要排到傅弦音了。

顾临钊问她:“想好兑什么奖了吗?”

傅弦音指了指墙上的一个画着小熊脑袋的粉色保温杯说:“那个杯子怪可爱的。”

话音刚落,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就笑道:“那是个情侣款,还有一个黑色的没摆出来,你俩正好可以兑一对。”

傅弦音张了张嘴,刚想辩解两人其实不是情侣,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俩人穿着一样的衣服,顾临钊还拿着她的外套围巾,如果要是说出来好像会搞得更尴尬,不如将错就错认下来,反正……顾临钊也不是外人。

更何况,她私心里,确实也不想否认这个误会。

还没等她作反应,一旁的顾临钊先开口了,他把奖券递过去,说:“好,那我们兑一对情侣杯子。”

他没否认两人的情侣关系,甚至还专门说出了“情侣杯子”这四个字。

傅弦音擡头悄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工作人员拿出来的那个黑色的保温杯。

顾临钊又买了点游戏币,他手里拿着衣服和游戏币,对傅弦音说:“你拿着杯子吧。”

傅弦音“哦”了一声,把一对情侣保温杯抱在怀里。

她感受到了工作人员带着姨母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甚至走远了还能听见她们说:

“哎哟,这是刚在一起没多久吧,还害羞呢。”

“我刚才听到他们说要高考,还是高中生呢,怪不得这么纯情。”

傅弦音感觉自己脸开始发烫。

她已经……没办法用空调太热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了。

拿着新兑的游戏币,傅弦音几乎把游戏厅里所有的游戏都玩了一遍。

一直玩到晚饭时间,傅弦音才恋恋不舍地走出游戏厅。

林安旭兑了把玩具小枪,程昭昭兑了个泰迪熊玩偶,陈念可兑了一个小小的水晶球。

傅弦音脖子上还挂着颈枕,程昭昭好奇地捏了捏颈枕上的小熊耳朵,说:“音音,这是你兑的吗?”

傅弦音说:“这是顾临钊从娃娃机里面抓的,”她举起两个杯子晃了晃:“这是我俩兑的。”

林安旭站在侧面,没看见包装盒上的图案,问:“你俩兑了个啥,玩具吗?”

顾临钊说:“情侣保温杯。”

这话一出,傅弦音耳尖就红了。

他怎么能……把情侣保温杯这几个字……说的这么坦诚啊?

林安旭手里还有点剩余的游戏币,他拉着顾临钊去服务台说要兑成奖品。在游戏厅待了一下午,傅弦音耳膜一直被强烈的音乐冲击,她站得远了些,陈念可帮她拿了个杯子,让她能腾出手揉揉耳朵。

“哈喽哈喽,”身边传来一道女声,傅弦音转头,看这个工作人员打扮的女生举着手机说:“这是我刚才给你和你男朋友拍的照片,你介意我们做宣传用吗?”

那是一张两人站在抓娃娃机前拍的照片。

照片里,傅弦音脸上兴冲冲的,似乎在说什么,而顾临钊则垂着眸子,脸上满是纵容,他伸出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她挂在脖子上的颈枕上的小耳朵。

照片是从另一个角度拍的,看上去就像顾临钊在轻轻碰她的脸一样。

傅弦音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块小小的地方塌了下去。

程昭昭惊呼:“这张照片拍的好看哎!”

工作人员说:“对呀,我们也觉得这张照片好看,所以想问问能不能做宣传呢?”

傅弦音抿抿唇,说:“他在服务台那里排队,你去问一下他吧。”

工作人员喜笑颜开,转身就要走,却忽然被傅弦音叫住:“等一下。”

她有些不好意思,耳尖泛着微微的红。

她说:“照片的原图能给我一份吗?”

服务台,工作人员拿着同样的照片,问了同样的问题。

顾临钊忽略一旁贼眉鼠眼的林安旭,指了指门口站着的傅弦音,说:“你问问她。”

工作人员就只是笑:“刚才问过了,她说让我来问问你呢。”

门口,傅弦音看着兑完奖出来的两人,好奇地凑过去看林安旭又兑了什么。

是一个小小的钥匙扣。

陈念可说:“我刚做了攻略,底下有一家湘菜说还挺好吃,我打电话预约上了,走走走,快饿死了。”

商场里也开着空调,但不知道是刚才站着没怎么动,还是因为玩游戏时分泌的肾上腺素已经退下去了,傅弦音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倒是不至于穿外套,她用胳膊肘碰了碰顾临钊,说:“你把我围巾给我。”

顾临钊说:“冷?”

傅弦音点点头:“有点,但不至于穿外套,我围个围巾就行。”

话音刚落,傅弦音就感觉自己脖子一凉,而后又被一片柔软覆盖。

顾临钊取下了她脖子上的颈枕,又把围巾给她围了上去。

颈枕挂在顾临钊臂弯,傅弦音视线落到那双小耳朵上,忽然问:“你同意了吗?”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顾临钊却听懂了。

他说:“同意了。”

心头涌上来一阵奇妙的感觉,傅弦音下巴缩在围巾里,声音闷闷的:“你就同意了啊。”

顾临钊好笑道:“不是你让她来问我的吗?”

围巾遮住嘴巴。

傅弦音偷偷地笑了笑。

烟花是接近零点的时候才会放,程昭昭怕抢不到位置,十一多的时候就拉着他们去公园找观景位。

人民公园已经站了很多人,程昭昭找了好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小块空地。

傅弦音脖子上围着围巾,手里抱着两个情侣保温杯,她肩膀微微耸了耸,往顾临钊身边又站了站。

两人本来站得就近,她这么一挪,几乎是直接落进了他怀里。

傅弦音身子僵了一下。

或许是冬天的衣服太厚,其实两人之间也没离很近,只是厚实的衣服相互挤压,给她了一种掉到他怀里的错觉;又或许是她没什么距离概念,没想到两人之间站得这么近。

她似乎能感受到顾临钊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

她下意识想要站远一步,可心却留在原地,脚动了动,也只是身形晃了晃。

顾临钊以为她没站稳,伸手在她腰间扶了一把。

“别乱动。”他说:“人多,别被挤跑了。”

傅弦音不动了。

程昭昭和陈念可找到了一个拍照的角度,喊道:“音音,来拍照!”

傅弦音挪了挪,和陈念可站在一起。

林安旭拿着手机,程昭昭威胁他:“好好拍,拍不好要你好看!”

林安旭笑嘻嘻:“肯定好看,来来来,你验收一下。”

坦白来说,林安旭的拍照技术其实并不怎么样。

但是这个年纪的姑娘,稍微打扮一下就很有好看,配上一张笑盈盈的脸,活力都快要溢出屏幕了。

程昭昭自己拍完了,还要给傅弦音单独拍。

单独拍还不满意,还要把顾临钊拉过来一块拍。

广场上人很多,凛冽的寒冬也没那么冷了,程昭昭喊:“你们两个把拉链敞开,把白毛衣露出来。”

傅弦音耳朵烫了一下。

大衣本来也没扣扣子,她轻轻扯了扯,就露出了一片白色内搭。

旁边传来一道拉链拉开的声音,傅弦音余光一瞥,看见顾临钊把外套拉链拉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毛衣。

程昭昭满意了。

她喊道:“三、二、一,看镜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巨大的爆破声在头顶响起。

烟花绽放。

快门按下。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尖叫,程昭昭声量放大,几乎是喊的程度:

“快看快看,我拍得多好!”

傅弦音接过手机。

少男少女站在屏幕的中间,背后的夜幕中,开了一朵绚烂的紫色烟花。

傅弦音猛然回头。

顾临钊唇角勾着,说:“怎么样,愿望实现了吧?”

一声又一声的爆破声在天空中响个不停,傅弦音仰头看着漆黑的夜幕开出了一朵一朵绚烂的花。

彩色的花朵一层接着一层,程昭昭在旁边感叹:“天哪,今年的烟花好好看,颜色好多啊,感觉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了。”

赤橙黄绿青蓝紫。

是她随口一说的愿望。

竟然真的成真了。

热流涌上傅弦音的胸腔,在嘈杂人声中,她听见顾临钊说:“喜欢吗?”

傅弦音狠狠点头。

这是一种愿望被满足的心安。

这是一种,她许多年来都未曾体会过的心安。

风吹过她的头发,顾临钊往她身边站了站,半晌,她听见顾临钊状似无意般擡起胳膊,问了一句:

“冷吗?”

她看出了他伸出衣袖的那一截骨节分明的手。

记忆被拉回顾临钊生日那天。

傅弦音眼里含笑,说:“人好多,一点也不冷。”

顾临钊敛了敛眸,胳膊也垂了下去。

然而下一秒,手中却挤进了一团温热。

他擡眸,看见了傅弦音冲他眨眨眼睛,手心也被人轻轻挠了挠,而后指缝被分开,纤细的手指从中间挤过,与他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