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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1 / 2)

秘密

泪水簌簌直下。

傅弦音低着脑袋,眼前模糊一片。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涌出,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晕开片片水渍。

被压抑许久的情绪在顾临钊这句话中彻底崩溃,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般,积攒的情绪汹涌而出。

她起先还只是默默地掉眼泪,然而眼泪掉得实在是太凶,她气息逐渐染上哭腔,到最后甚至哭出了声。

“对不起……”

傅弦音哭得一抽一抽,掌心全是泪水,袖口都被濡湿。

“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泪涌得太凶,傅弦音甚至哭到话都说不完整。

她只能不住地喃喃,重复着一句同样的话: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顾临钊感觉整颗心像被揉烂一样。

他有些无措地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又想要帮她擦擦眼泪。

可最终也只是悬在半空中。

犹豫半晌,他张开双臂,轻声道:“要抱一下吗?”

他其实做好了傅弦音会拒绝的准备。

但是她没有。

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傅弦音就扑似的抱住了她。

和跑完接力脱力扑向他的瞬间不同。

现在的傅弦音清醒着,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顾临钊的身子僵硬了一瞬,他手臂虚虚地环在傅弦音背后顿了下,而后才慢慢地回抱过去。

傅弦音抱得很紧。

或许是因为人在无助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抓紧那一根救命的稻草。

又或许是她现在太需要一个拥抱。

她感觉自己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了那个名为顾临钊的救生圈。

不知过了多久,傅弦音才缓慢松开了手臂。

她气息还是不太稳,抽抽搭搭的,但是整个人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和了下来。

顾临钊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傅弦音轻轻开口道:

“我饿了。”

……

她是真饿了。

中午考完试就回寝室听陈慧梅发疯,一口饭没吃,下午又跑来考试,刚才拖着陈慧梅跑上跑下地闹跳楼,又给傅东远秘书打电话让他收拾烂摊子,最后自己还嚎啕大哭了一场。

所有体力消耗殆尽。

傅弦音感觉她跑完接力都没那么累。

考试期间,食堂并不开门。顾临钊让她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等他,自己则去小卖部买了些面包坚果牛奶之类的食物。

咬下那一口面包的时候,傅弦音心里第一个想法是:

啊,我终于活过来了。

又啃了几口面包,迟钝的脑子也开始缓缓运作。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个重要的问题——

现在是考试时间,那顾临钊是怎么出来的。

两个人在长椅上并排坐着,傅弦音用鞋尖轻轻碰了碰顾临钊,问:“现在不是正在考试的吗,你怎么出来了。”

顾临钊轻笑一声:“有力气了?”

傅弦音:……

要不是啃得还是他买来的面包,傅弦音真想骂他。

她狠狠咬了口面包,刚想等他,就听旁边人开口道:

“我提早交卷出来了。”

傅弦音皱眉:“你写完了?”

她交卷出来的时候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一个多小时,写完一张数学卷子。

不太可能。

她眼眶还泛着红,秀气的眉头却皱成一团。

顾临钊弯弯唇角,说:“没写完。”

虽然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但听到顾临钊亲口说出来,傅弦音还是脑袋乱了一瞬。

她放,这是全市联考啊大哥,你交了试卷成绩怎么办?”

顾临钊认真地看着她:“那你怎么办?”

傅弦音语塞。

她张了张嘴,可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顾临钊的声音轻缓温和:“这只是一次考试而已。”

傅弦音小声说:“可它是全市联考。”

顾临钊说:“那也只是全市一起考的一次考试而已。”

傅弦音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垂着脑袋,盯着地面上刚才眼泪晕出来的那一片水渍。

不知道为什么,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有点要涌出来的迹象。

傅弦音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哭。

她仰头,尝试着把眼泪憋回去。

不许哭了。

她在心里严厉地骂自己:有什么好哭的,一天到晚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身边的人再次安静了下去。

顾临钊拧开了一瓶牛奶,递给她。

她伸手接了,象征性地往嘴里送了送,可瓶子倾斜的角度很小,顾临钊觉得她或许一口都没有喝。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才再次开口:

“告诉你个秘密,怎么样?”

秘密。

这是个特殊的词。

它像是一条纽带,又像是一根锁链。

把两个人紧紧地绑在一起。

这其实是顾临钊一直想要的。

他希望傅弦音不要瞒着他,希望傅弦音能够完全地信任他,接纳他。

可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心却忍不住缩了一下。

好久没听到旁边人的答复,傅弦音有些奇怪。

她转过脸,冲着顾临钊挑了挑眉梢:“怎么,不想听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顾临钊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个很细微的动作,等到傅弦音再想要去深究的时候,已经一点痕迹都不剩了。

她只看见顾临钊缓缓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想听。”

嗯,从哪说起呢?

傅弦音捋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人生,发现这个烂摊子根本没办法捋成一条线。

但她相信以顾临钊的聪明程度,哪怕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他肯定也能明白。

于是她随便找了个点就开口道:

“叶阳是我弟弟。”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亲的。”

顾临钊被这个信息炸了个外焦里嫩。

叶阳、弟弟、亲的。

每个词他都明白,可连起来的信息量还是有些过于大了。

而傅弦音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反应,她甚至笑出了声。

“怎么样,”傅弦音冲他眨眨眼,狡黠道:“震惊吗?”

“太震惊了。”顾临钊道。

傅弦音叹道:“所以你知道最开始,你们和附中约篮球赛那次,林安旭过来说你说他是我弟弟的时候我有多震惊吗?”

她提了提腿,说:“我他妈当时真以为你猜出来了,我想说不可能啊,我跟他长得明明一点都不像,后来才知道你随口乱说的。”

顾临钊忽然觉得有些荒诞。

他从见叶阳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吃醋,次次见面次次吃醋。

现在告诉他,那还真是她弟。

他问:“所以你们是异卵?”

“异卵?异卵双胞胎吗?”

傅弦音笑得肩膀都在颤,可顾临钊却从她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悲凉。

“不是的。”她笑盈盈,可声音却变得悠远:“我比他大几个月,我们是同父异母。”

一句同父异母,概括了傅弦音十七年混乱的家庭。

她歪歪脑袋,继续说道:“我爸是个烂□□的狗男人,我妈是个小三上位的疯女人,叶阳他妈现在就是十年前的我妈,或许十年后,他妈就是现在的我妈。”

“我之前一直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少我觉得,我会好起来的。”

“可是顾临钊。”傅弦音声音很轻:“我现在发现,我或许不会好起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移了这个混乱的话题,她说:“换位那件事是我做的太不理智了,我并没有不想和你做同桌,相反,我很喜欢和你做同桌,你很善良,很包容我,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包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