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暗暗瞪了张遥行一眼。
从刚刚的对话中,张和邑已经听出了那位张前辈想让张遥行收元提为徒的事,这也是张遥行让赵景去试试元提到底有没有根底的原因。只是这张遥行实在是有些不知收敛了,直接说张前辈现在修行之术太过阴邪不宜教导他人便好,竟然非要说什么实力大不如前。
他不行难道你行……这句话被张和邑默默憋在心底,到底是没有直接说给自己的父亲听。
可惜张遥行根本不明白儿子的好心,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就不出手了,先让赵景教元提几招保命之法。
万幸的是,有了张和邑在打圆场,再加上现在这个形势也不适合意气用事,元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识大体地点头谢过了他们的好意。
这让张和邑也松了一口气,眼见着赵景顺从地带着元提离开,他扭头瞪了张遥行一眼,接着便要出门去找那两个姑娘。
“儿子。”身后忽然传来这陌生的两个字。
张和邑一愣,本能地转过身,便见张遥行重新坐回到窗边,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知在望着哪里的风景,唯独说话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认真,“你可想过成为天师道最强之人?”
张和邑难得听他说起这么严肃的事,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但也认真答了,“所有人都想成为强者,我也不例外,但我苦心修炼为的是阐扬正道,想要变得更强也是想更有实力统领这个天师道,若只是单纯为了打败谁,占据怎样的名声,我毫无心思。”
对此,张遥行不置与否,只是接了一句,“那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无法成为张天师,你会怎样做?”
天师道一向是“子承父业”,张遥行目前只有张和邑一个儿子,并无其他继承人,哪怕他之后又生下了几个儿子,作为长子的张和邑仍是张天师的首选之人。诚言道,就连张和邑自己都未想过他无法接任张天师的可能。
但是听到父亲这样问了,少年人认真思索片刻之后,还是认真答道,“那只能说明我还不够资格,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既然担不起张天师这三个字,何必强求,不冠以这样的称呼,我也仍是天师道的弟子,我会努力让天师道以我这个出众的弟子为荣,而不是去做一个惹人质疑的张天师。”
“说得好啊小师弟,回家记得再说一遍,说给那些老头子听听,让他们多夸你几句,我也能少挨点骂。”这嬉笑间说出的话似乎又不算认真了。
张和邑懒于与他说这些没用的话,胡乱摆摆手便匆匆出门去追那两个姑娘了。
元提心里还有些忿忿不平,赵景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张和邑本想着自己若是再不出现,她们两个会一直沉默到天荒地老,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还没跑到她们身边时,便已经远远瞧见她们正在交谈着什么。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先开口的是元提。
在几句客气滴寒暄之后,她问出的问题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我一直很好奇,除了张宣昰之外,天师道古往今来,还有哪位天师道弟子算是……人尽皆知?”
她斟酌着措辞,希望自己能委婉一些。哪怕张遥行已经明目张胆地讽刺游光“见面不如闻名”了,她却不想像他一样,张嘴便是冒犯对方的话。
可惜赵景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略一蹙眉,当真思索起往前几十代张天师谁的名声更大一些。但她没反应过来,张和邑却反应过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人尽皆知的事迹有许多,元姑娘想知道好的还是坏的?”
其实他们都已经心知肚明彼此在说什么了。
元提终于直言,“坏的。”
“从前有位名唤张见月的天师道弟子,触犯大忌,与妖怪成婚生子。”说到这儿,不等元提反驳,张和邑自己先摇摇头,“不过我觉得张遥行迟早也会做这样的事,这算不得什么。”
说罢,他话锋一转,“而且有关于张见月加入凤林的事都是传言,这些年也未曾有人听说他做下什么恶事。反倒是有一个人,天师道已经确信他投靠了妖魔。此人曾在授箓仪式上毫无缘由的血洗天师道,又在垂死之际被人带走尸身,从此消失无踪。”
“他是谁?”
“天师道第三十三代张天师,也是历代张天师中唯一用双手剑的人,张真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