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上唯一能与天师道相提并论的道家剑派,门下弟子皆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惩奸除魔。”十八姨替她说完了这话,然后面色古怪地问了一句,“你是谢愿的弟子?”
“不不不。”白禾连连摆手,“我才拜入赤霄派没几年,从未见过祖师爷呢。”
说罢,又好奇看了一眼十八姨,“您真的是十八姨啊,那这里岂不是……真的是鬼市?”
十八姨不置与否。
这让少女那轻松的神情立刻变得忐忑了起来,她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坐姿,看起来有些坐立难安。
而十八姨听到她是赤霄派弟子之后,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问她,“这里确实是鬼市,我也正是你说的那个十八姨,但姑娘你大可放心,纵使你是赤霄派弟子,我们也绝不会在此地为难你的。只是你所救之人是我的儿子,他这些日子本该守在鬼市,如今却在人间的滁州出现,还受了这样重的伤,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救下他的?”
或许是因为十八姨与人为善的名声已经深入人心,那姑娘在紧张了片刻之后,见她说得如此诚恳,便也渐渐安下了心,回答道,“最近滁州很不太平,常有妖孽作祟,师兄们都说那里离凤林很近,或许是孽龙又指使手下为祸人间了,于是便禀明师父前往滁州除妖,我本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可他们说此行危险,怎么也不肯带我,我便只能趁着他们离开后自己偷偷跟了去,谁成想妖怪还没见到,却捡到了一个受着重伤的人。”
这就是姑娘所知道的全部,她也不清楚冯星到底是怎样受的伤,又是怎样到的滁州。
但十八姨在听到“凤林”和“孽龙”这样的字眼时便变了脸色,沉默须臾后,再次谢过了对方的善举,还要留她在柜坊休息一日。
连日的奔波确实让白禾有些困倦,但此地毕竟是声名远扬的鬼市,身为赤霄派的弟子,她怎么也不会留在这里睡觉的,当即便婉拒了。
见她要走,十八姨也不挽留,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还叫元提送她出鬼市。
元提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带着这位白姑娘走下了楼。
现在正是鬼市最热闹的时候,但来往客人却远没有往日的多,就算有那胆大的与她们擦身而过,也立刻蹦到一边,像是要避开什么的似的。元提原本还有些不解,但发现一些客人的眼神都盯着白禾腰间的佩剑时,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赤霄派确实厉害,顶着它的名声便足以让那些妖魔精怪闻风丧胆。
而那白禾姑娘年纪轻轻,性子也不算沉稳,出了门之后又变回了那副轻松雀跃的模样,还主动与她攀谈起来,“看你是个生人,怎么也在这鬼市做工啊?”
元提一时解释不清来龙去脉,也没必要与一个陌生人解释,干脆借用了游光的那套瞎话,“我是误打误撞来了这里,后来与店里的伙计一见倾心,便嫁给他留了下来。”
一番话说得白禾连连惊叹,看她的眼神也变得佩服了起来,还问她嫁的是哪个伙计。
“你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看热闹的那个。”
“他呀。”白禾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情,接着蹙眉回想了一番,“我怎么觉得他有些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话让本意敷衍的元提瞬间来了兴致,扭头问她,“你在哪里见过他?”
于她而言,游光虽是她的恩人、她的靠山,也是她在鬼市唯一能聊得来的人,勉强能称得上一句朋友,但她对他其实是一无所知的,根本不清楚他的身份来历。而如今一个年级尚轻的人间姑娘却说自己见过游光,怎能让她不好奇?
可白禾苦思了一番之后,竟回答说,“好像是在哪个画上见过,但这么一想,他和那画上的人只是轮廓相似,长得并不太像,我也记不清了。”
这让元提难免有些失望,送她到那幡旗下时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祝她一路顺风。
但这白姑娘却是个热心的,都要走出鬼市了,还在苦苦想着自己曾在何处见过那画,最后在将要迈出最后一步时忽然一拍手掌,转身说道,“我记起来了,那画是挂在祖师爷的屋子里。”
可惜她很快便被一道金光所包围,离开了这鬼市回到人间。
怔在原地的元提到最后也没来得及问问她那个叫谢愿的祖师爷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