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吭声。
宿傩反倒是诧异了,眯起眼睛,红瞳里腾起些许沉色,问道:“真没看出来?”
这可不像夏油杰。
这小鬼,之前可是疯到能为了赌一个可能单挑他的。
“我知道。”
夏油杰慢吞吞的回答。青年虚虚擡手,掌心,黑色烟雾缭绕,汇聚成一颗浓缩到极致的球状咒力。相当恐怖的咒力含量,一眼望去,即使是两面宿傩,也要为之心惊。
但更让宿傩蹙眉的,是那颗咒力球牵连的丝线。
咒术师眼中能凝聚为咒力的‘恶念’绵长如丝,从球状咒力扩散,消失在空气里。看着是咒灵操术下的咒灵之一,可只要转头看向门内,就能发现,这些咒力与萦绕在少女身上的别无二致。
这是诅咒,情切似爱的诅咒。
也正是这份诅咒,才加深了咒灵对少女的觊觎和垂涎。
夏油杰垂眸,握住咒灵球的手缓缓收紧,直到指节泛白。
“我会想办法解决。”
两面宿傩哼笑,暂且放过了这个话题。
但他没放过夏油杰。
两面宿傩提起了一件事,“关于今天那个咒灵。我听虎杖这小子说,最近你频繁滞留东京?它的目的好像就是引你出现啊。”
咒术师放下的手滞空片刻,苍白的手掌修长有力,他小心的收起了那颗咒灵球,却紧紧攥紧掌心。
夏油杰说,“我知道。那些事我在调查。任何想染指咒术世界的人,我都会一个、一个,杀掉。”
他为何会以为这里就是地狱呢。
因为有人,在玷污神明留下的繁荣盛世。
——有人,想让死去的天满宫归蝶重新行走人间。
夏油杰能毫不留情地铲除所有危险。
但唯独面对天满宫归蝶。
他没有办法,不会反抗。
…
两面宿傩的话还是提醒了夏油杰,待房间里的医生诊断结束离开之后,夏油杰向是枝千绘提起了她现在似乎很吸引咒灵这件事。
是枝千绘歪了歪脑袋,点头:“噢,这种程度的吸引啊。我知道了,比预想的要复杂一点。”
少女眼中并无恐惧,反而是意料之中的满意。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偏开头。
熟悉得有点像是那些轮回梦里的反应了。
一样的不知道她到底在布局什么。
但夏油杰不会多问她的心思,他没再问这件事怎么解决,而是说:“东京附近的咒灵我会再清理一遍。之后,归蝶。”
“你的安全……”
在少女的安全这件事上,夏油杰格外坚持,“必须留一级以上的咒术师在身边,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诶?”
“可、可是……”
是枝千绘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下。
她还想什么时候混进反派圈里近距离观察新的乐子呢,要是被人盯着那不就乐不成了吗!
少女皱起秀气的眉头,努力绕过自己的小心思,想劝服眼前的几人。
“——没有什么可是!”
一道响亮的声音随着门房大开穿透进来。
急促地喘息在看见少女时仿佛静止了下来。那白发青年愣在原地,忽地笑了一下,开怀灿烂的笑容,发尾都带着张扬的喜泣。
他带着那副圆框墨镜,看不真切情绪,可无端让人能感觉到他身上抑制不住的悲伤与喜悦。
五条悟眼眶发涩。
他大步向前,声音像是砂砾磨损过的沙哑至极,一边走向少女,一边说道、承诺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白发咒术师弯下腰,紧紧抱住那个他错失了十年、甚至更久的少女。
滚烫的泪水落到千绘脖颈。
浓烈到极致的情感堵住了将要说出口的话。
“归蝶。”
“……归蝶。”
泪水滑落脖颈,绚烂瑰丽的苍色瞳孔蕴着斑驳的碎光,五条悟收紧双臂,一遍又一遍喊着那个因他而被作为赌注,无法被历史铭记、无法留有存在的名字。
【她才不在乎什么该死的天下苍生。】
【她是最狡猾的理想主义,利用理想,完美的达成双赢的自私。】
“这一次,我不允许你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
我想你留下来。
我想你享受你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