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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肯斯坦;普罗米修斯(25)(1 / 2)

弗兰肯斯坦;普罗米修斯(25)

“我不明白。”

少女半垂着脑袋,眼睫掩着一抹明亮的蓝,她的话里充满疑惑,语调却很平静,和安室透看见那个刚从地下室里带出来的机体一样,充斥着非人的不适感。

她投来视线,浅蓝的瞳孔里全是疑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是要将正义与邪恶、法律与犯罪……区分得十分细致的意思吗?”

“还是说,要珍惜、生命?”

安室透听着,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十足的困惑和不解。

特别是说到‘生命’这个词的时候,乌丸松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一股巨大的茫然,一向活泼的外表沉寂了下去,她垂着眉眼,看向自己指尖,试探性的弯曲了一下。

素白的指节收拢。

手指一根一根曲向掌心,握成拳。

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

只是走廊外的风吹进来时她感觉不到温度而已。

千绘本人也很茫然。

她茫然的是安室透为什么这么对她。

按她的计划,安室透应该已经明白了乌丸松是组织罪恶的承载体,她不是提线木偶也不是被操纵的可怜人,乌丸松即是组织本身。

作为公安卧底的安室透不是应该想办法把她抓起来吗。

再退一步,也应该是利用她成为污点证人铲除组织。她可比什么收集来的情报好用多了。

可是——

是枝千绘擡头,认真的端详安室透。

金色短发的青年跪坐在她身边,不比闲散到就差躺下的她,安室透坐得正,腰背挺直,本身就比是枝千绘高一些,现在更是能俯视下来。

他打着黑色领带,盛夏的白衬衫单薄,云下冷淡的阳光一穿,隐隐约约能看见布料下结实的身形。

有风吹过,浅金额发掠过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他注意到了千绘的视线,俊秀的面庞上浮现丝丝柔和的笑,像是在无奈她的懒散。

温和关切的。

不属于波本的笑容。

反倒更像是那个叫做降谷零的人才会露出的表情。

千绘更迷茫了。

他为什么……

会有想拯救她的意思呢?

她没有挑破安室透的警察立场,但安室透心里应该明白她是不可能被救赎的才对啊。

这个时候应该狠狠把她当做有罪者看待才是正常思路吧!

千绘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明白。”

“不论诸星先生是FBI、CIA,又或者是公安,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我也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区别。”

少女说,每一句话都透着非人的不理解。

她的眸子空泛地看向安室透,仅在这一瞬间,安室透从这双一向能将局势把控到极致的眼睛里看见了切实的「茫然」。

“为国家效力的刑警一样会杀死人类,被审判有罪的囚犯一样会救下人类;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我也有那些所谓正义情报机构犯下罪行的证据……”

她是这个组织横亘历史百年的关键因素,见证了太多时代变迁。

“人类的正义和邪恶,没有区别。所以会对我举起枪的诸星先生,也没有这种区别。”

她的表情很平淡,像是在说:哪怕会将枪口对准她的是安室透,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以为,比起是非对错,人类会更倾向利益?至少我见过的人类都是这样的。”

她说着。

安室透却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诚然,诸星大对乌丸松来说很危险。

那同样是‘罪犯’这一列的那些人呢——乌丸松的创造者们,组织原本的掌权者们,对她来说就有区别了吗?

一样是会杀了她的人类。

就算是让安室透自己来说,他也不能保证事情发展到铲除组织那一天时,他会心软,会放过乌丸松。

他们都是一样的。

至少对乌丸松来说,他们、人类都是一样的。

乌丸松有罪吗?

有,她的罪来自人类。

上一个人赋予她思想,却又出现下一个人抱着满口公正道理、用正义和邪恶残忍地打破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自我。

关心她的生命。

认为她不应该犯险。

——希望她在乎自己。

安室透发现,这样的关切如果出自身为人类的他口中,只能更像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倏地,青年心口生出一股不适的钝痛。

那种下坠感拉扯着他,在安室透撞入少女眼中安静的疑惑时,愈发失重。

耳边风声呼啸,像是忽地坠入海中,惊起万丈浪涛。

安室透陷入了思维怪圈里,耳边像是被隔水的薄膜裹挟,连天空偶尔沉下的滚滚雷声都没有穿透进来。

“安室先生。”

青年耳边蓦地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纤细的阴影打下来,是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安室透再看去,坐在他旁边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她还是坐着,身高的差距她只能努力踮起上半身去够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