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繁华的世界里,清醒的知道这繁华后的血腥。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显而易见,夏油杰知道很多事情,但与之同样的,是叠加满身的痛苦。
最后,他只能轻声问一句:“那你要就这样回去吗?”
就这样放任一切悲剧?
夏油杰喉头哽咽,嘴里全是苦涩。
“……我不知道。”
他知道得太多了,又经历得太多了。
沉重的过去压得他喘不过气,只有握住心里的那滴点执念才能喘息。
可就当他以为,一切会在深渊里结束的时候,他又得知了罪上加罪的过去。
夏油杰想天满宫归蝶的理想为自己完成。
可他还是影响到了她。
所以夏油杰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该不该因为罪加一等而动摇。
五条悟替他做了这个决定。
白发少年狠下心,一把拉住了夏油杰的手,把他从人群里拽出来,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那就和我一起去找。”
“什么理想什么大义,管他是什么,找到最后,看见了最后的真相之后,你再来决定到底做什么选择。”
五条悟说:“对着一块墓碑,是找不回她的。”
这句话似乎是劝动了夏油杰。
他沉默地,只给出了一个名字,就再也没有说出什么关键信息了。
…
五条悟很快找到了夏油杰给出的那个线索。
他们两个在一家赌马场堵到了好似颓废大叔一般的青年。彼时,男人正翘起腿靠在观赛席的椅背上,一手拎着罐酒。像是来赌马的人,但视线却不在赛场上,偶尔摩挲着手里的那张纸,眉头微蹙。
五条悟认出了这个人。
“禅院家的?”
或许是离得不远,男人收手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口袋,扬声否认了五条悟的话:“记错名字了吧五条大少爷,我和那个家族可没什么关系,别把我和垃圾堆扯上关系。”
他投来视线,扫过来访的两名少年,很是无所谓地又收回目光,好像一点都不认识这两个特级咒术师,只远远的丢去一句问候。
“我姓伏黑。找我有事?”
五条悟看看赛场上奔驰的赛马,又看看好似真·颓废大叔一样靠在椅子上的伏黑甚尔。
“看什么,我没这好赌的爱好。”伏黑甚尔好像感受到了他的一言难尽,挑眉扫了五条悟一眼,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随性的回答:“就是路过,突然有了点兴趣进来试一把。”
他又不缺钱。
伏黑甚尔拥有一笔他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财产。
恰好,此时,广播里传来最后的胜利号码。
伏黑甚尔看一眼丢在旁边椅子上的标号,不知怎的,赢了却眉头紧蹙。
“……果然赢了啊。”
明明只是下意识选的号码,却熟练得好像有谁教过他该怎么赌马一样。
片刻后,他一把站起来,没拎着酒的那只手揣进口袋里,优哉游哉地走向兑换奖金的地方去,回头一看,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因为他语气不善而一走了之,而是一副打算问什么的样子。
“跟着我做什么,要叔叔给你们买糖吃?”
“有话就直说,五条家的大少爷,还有这位夏油大人——”
伏黑甚尔重重地看了一眼安静的黑发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非常非常不喜欢这个家伙,看见他就不爽。
男人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懒怠,继续说道:“两位权势滔天的特级术师找我有什么事?先说好,不接受雇佣,没时间也没兴趣。”
既然如此,五条悟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他直截了当地发问,抛出了天元给出的基本信息:“找你问一个人。”
“天满宫,你认识吗?”
听见他的话,伏黑甚尔脸上的表情都没动一下。
抿一口啤酒,男人哼笑一声,“天满宫?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天满宫神社,想不认识也难吧?”
“那,归蝶呢。”
忽然,夏油杰问道,“识这个人呢?”
瞬间,伏黑甚尔触电一般僵在原地。
揣在口袋里的那只手也蓦地收紧。
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在明示熟悉感,但伏黑甚尔还是回了一句不认识。
“找人这种事,建议你们去找私家侦探,问我没用。”
他很好的掩饰下仓促,三言两语打发了少年咒术师们。
尽管内心明摆着记得那个让他一提起就酸涩涌上眼眶的名字。
——归蝶。
伏黑甚尔收紧手指,手里的易拉罐被捏得喀拉作响,好一会儿,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手把罐子丢进垃圾桶,又从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新的。
‘啪嗒’。
易拉罐被打开。
苦酒入喉,伏黑甚尔只喝了一口,抓着罐子半晌,还是把剩下的扔掉了。
男人摩挲着口袋里那张已经显得陈旧的纸张,在冬季的初雪中喃喃自语,逐步远去。
“……啧。”
“喝不醉啊。”